这壮汉是罐头厂的员工,叫熊彬,跟他差不多岁数,就住在附近,算是邻居,平时也经常一起打牌。
“你不也还没睡嘛!”老熊说,掂了掂手里拿的大斧头。
“这是干啥?”二叔问。
老熊抬起眼皮,半晌,才说:“你也听见了吧,夜里头的哭声,不然你也不会打信号。”
二叔默不吭声,心里却愈发惶恐震惊。
原来哭声不止他一个人听见了!
“我本来跟我婆娘躺被窝里睡得好好的,我俩都听见有人在哭,我还以为是我家娃娃要吃奶呢,结果仔细一听,那哭声不止一个人啊……”
老熊眉间拧起沟壑,表情凝重。
“我寻思这跟哭丧一样,岛上也没人死。就算死人,哪里又有这么大一群人给人家哭丧?这一寻思,就不得了了。”
两人四目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惊惧之色。
灾变后,岛上都没有葬礼一说了。
死人就直接烧了,骨灰一埋,或者洒进海里,哪里还有闲心思哭什么丧啊。
但这哭声,却是好像有人家刚死了人一样,尖厉的哭嚎声绵绵不绝,凄凄切切,悲惨至极,刺耳又野蛮,听了就不由得心里打颤,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你来了,那你家咋整?”二叔问。
老熊掂了掂斧头:“我家老大老二还在家里看着,没事儿。我看见你打的信号,估摸你可能需要帮忙,就跑过来了。”
二叔不由得感动:“行,那我就放心了。”
“你别操心我。”老熊朝他身后瞥了一眼,“你们家小子呢?”
二叔清了清喉咙,声音有点得意:“去船上了!”
老熊一听,眼中就带上些许羡慕,“你侄子就是有出息,不像我家老大老二,天天就知道玩……”
“害,你们家老大老二也好!跟你简直一个样!看着就壮!”二叔回道。
说话间,手电筒亮着,有又两个人过来了。
这两人也都是五十多岁的汉子,住在附近,跟二叔平时关系也不错,看见打的信号就来了。
这种手电筒信号是岛上传递消息的方式之一,表示附近有异常,警告大家保持警惕,不要轻举妄动。
当然,有能力有胆量的人,也可以主动带上武器到信号点汇合,聚集在一起商量如何解决异常。
“就咱们四个?”二叔望了一圈,问。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只来了三个人,加他一起一共四个。
“就咱们了,其他人都在屋里躲着呢。”一个瘦高个男人说。
四人望了望黑暗的小路,星星隐殁,周遭荒颓寂静,连虫鸣也没有,万籁俱寂。
偶尔有凉风吹过,后脑勺和脊背就猛地蹿上一阵凉意,身体打了个哆嗦,就隐隐约约听见了风中传过来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