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起初还算顺畅,但行不过十余丈,头顶便越来越低,走着走着,就需要弯腰弓背才能前行。
支撑的圆木在这里也显得更为稀疏粗陋,有些甚至只是碗口粗细的树干,勉强顶着可能塌陷的部位。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不要说弯腰了,即便是匍匐前行,脊背也几乎要蹭到顶壁湿冷的泥土,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三人不得不以手肘和膝盖着力,真正是在地上爬行。
阿顺举着烛台走在最前,动作尤为艰难。
他需得一手护着烛火,防止其被蹭灭或被头顶滴落的渗水打湿,仅靠另一只手和双膝在泥泞中挪动。
火光被他身体遮挡大半,在后方投下剧烈扭曲的人影,每一次细微的爬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窤窣声。
在这极端逼仄的管道里被放大,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苏远紧跟在阿顺后面,动作虽比阿顺显得沉稳,但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和那双不断扫视着周遭环境的眼神,却清晰地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每一次,当他那脊背无可避免地蹭到头顶那湿冷粘腻的土层,留下污迹时,都让他心头的无名火气窜高一分。
这哪里是通道?
这简直是令人作呕的鼠穴!
当脊背又一次被那阴湿的泥土狠狠擦过,湿冷的触感透过衣料时,苏远猛地停下动作。
手肘撑在地面,骤然侧过头。
双眼中积压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带着股冰冷的威压,直直刺向紧跟在他身后,还能听到其粗重喘息声的苏启航。
压抑着怒气的低沉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
“苏、启、航,你觉得这也叫通道,这是能运出去一袋粮食,还是能抬出去一箱货?嗯?”
苏启航只顾着埋头爬行,没注意到前方骤然停止,险些一头撞上苏远的靴底。
他猛地刹住,抬起沾满泥土的脸,正对上苏远那双在昏暗中灼灼逼人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心脏猛地一缩,气息瞬间乱了。
仓促间,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只扯动了嘴角僵硬的肌肉,声音带着爬行后的粗喘:
“姐、姐夫……息怒,您息怒!”
他瞥了一眼头顶,然后压低声音,指了指上面,担心惊扰到了上面看守的人,提醒道。
“你小点声,别被上面看守的人听到了,要是被现了这条通道,别说货了,连人都出不去。”
苏启航被那目光刺得心头慌,他何尝不知这通道的窘迫?但他更清楚此刻最重要的是什么。
于是咽了口唾沫,小声的解释道:
“我的好姐夫!现在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长姐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运货,是运‘人’!是让咱们苏家这些活生生的人,能从这被围成铁桶的村子里悄无声息地出去!
只要能出去,比什么都强啊!”
“货出不去,人出去了又有什么用?”
苏远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咬牙切齿的劲头似乎缓了半分。
听出这话里一丝松动的迹象,苏启航立刻抓住,语气里带着点干活不讨好的委屈,语更快了:
“姐夫!时间太紧了啊!
能先挖通让我们爬过去,已经是他们拼了命的结果!你眼下爬的这通道,那也是他们用铲子一点一点抠出来的。
半刻没停过!我知道这不像样。
可……可要不是这样,我们现在连爬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人出不去,还谈什么货啊!”
洞内一片死寂,苏远死死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要在他脸上剜出个洞来。
良久过后,苏远从喉咙深处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转过头,捅了捅前方的阿顺,示意他继续向前爬行。
每一次身体的挪动,都伴随着心头滴血般的算计。
他出了那么多的钱!真金白银!
几乎掏空了压箱底的现钱!结果呢?就给了他这么个连转身都困难的耗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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