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城西私立博仁医院康复楼。
shirey站在楼外的梧桐树下,手里捧着一束淡雅的白色洋桔梗,混着几支翠绿的尤加利叶。
她今天穿了一身质感柔软的浅灰色针织套装,平底鞋,长松松挽起,脸上只化了极淡的妆,看起来温和、无害,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探病友人。
博仁医院以顶尖的神经康复和昂贵的费用着称,安保森严,访客需要提前预约登记。
她没有预约。但她知道,她必须得来。
不光是“芷芷”给她一些提示,关键是,她还收到了另外一些“邀请”。
那天,shirey在客厅里的地毯上整理一屋子的证据。
余光中,旁边平板突然黑屏。不是没电,是屏幕中央浮现出一行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荧光字:
【证据的重量,取决于谁能定义证据。你现在拿着的,是真相,也是炸药。引爆之前,想清楚——炸的是某个人,还是整张桌子?】
字迹停留三秒,消失。
shirey猛地抬头环顾四周。窗外的的一座座楼房黑影幢幢,远处高路的车灯如流星。没有人。但那个声音——织网者——显然还一直在关注着她。用什么方式?摄像头?无人机?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数据感知?
她收起平板,来到卧室,把之前从“神谕”带出的硬盘接上经过电磁屏蔽处理的笔记本。
数据加载的进度条缓慢爬升时,她调出另一份文件——从老k硬盘里恢复的、关于“神谕”系统架构的早期设计图。
图纸显示,“神谕”最初被设计成一个“文明演进模拟器”。输入历史数据、文化参数、科技树节点,系统会推演出未来可能的走向。初衷是为了规避灾难,优化决策。
但在某个时间点——图纸上的标注日期是年——系统增加了一个新的模块:“引导协议”。
模块说明只有一行字:“当预测显示文明将走向非理性路径时,系统可介入校准。”
shirey放大图纸的细节。在“引导协议”的子项里,她看到了熟悉的术语:“认知优化”、“社交网络修剪”、“机会重分配”。
还有更隐蔽的一项:“变量处置”。
她点开。弹出的说明文档已被部分加密,但残留的文字足够清晰:
【……对可能引系统性风险的个体变量,采取梯度处置策略。一级:引导纠正。二级:机会限制。三级:社会隔离。四级:物理清除。决策阈值依据变量风险评估模型(参见附件:基因-行为关联性算法版)】
附件正是蒋思顿篡改过的那份基因模型。
所以,“神谕”不仅记录历史、预测未来,它还在……塑造现在。
用一套自我合理化的算法,把活生生的人标记为“变量”,然后系统性地修剪、隔离、清除。而蒋思顿,只是现了这个系统,然后学会如何利用它为自己服务的人。
或者说,他成为了它在现实世界执行“校准”的手。
笔记本电脑突然出轻微的“滴”声。不是系统提示音,是硬盘读写指示灯在疯狂闪烁——有东西在主动读取她刚下载的数据。
shirey立刻拔掉硬盘连接线。但已经晚了。
屏幕自动亮起,一个简洁的对话窗口弹出:
【h:你看到架构图了。现在你明白,蒋思顿不是问题的根源,只是症状。】
shirey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没有立即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