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纤扯了下江逾白,闷声询问,“白白,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大傻鱼扬着头,薄唇微张,神色稚拙。
月亮正高悬,倾泻柔晖,皎净的芒映进桃瓣眼眶。
衬得他眸色潋滟,像是初春里的潺潺溪水。
清湛,又纯澈。
江逾白喉咙撺动,吐不出半个字。
沉默无限蔓延,约摸盏茶后,他方才颔首,“对,是真的。”
虽是幻阵,却也是丘棠的回忆,此间种种自然真实存在。
几个畜生那边兴风作浪,他们俩站在两丈外的斑驳树影下,目睹着一切,却无计可施。
如死了一般,像是燃烧殆尽的烛,只余灰霾,连灌木丛飞舞的流萤都比不得。
无妄被握紧,复又被松开,无力感席卷全身。
无论何时,浇漓世道下,人心不古,向来不缺明火执仗的恶霸,与软弱无辜的老实人。
自己改得了阵内的镜花水月,却无法撕裂时空,穿过数十年的岁月,去替这个苦难人逆天改命。
这道理,江逾白早在扶沧山就明白了。
他沉思之际,树丛中突有窸窣异动,过会儿,便发出‘嘶,嘶’的吐信声。
黎纤耳朵灵,他冲江逾白道,“是巨蟒,藏在流月城池塘底的紫黑巨蟒!”
下一瞬,层叠绿松里冒出个姑娘来。
杏眼朱唇,通身锦衣华服,叮当环佩,满头青丝散落肩头,风一吹,空气中便氤氲着馥郁的海棠香。
江逾白略略偏头,看见几尺外,被黎纤拴在树根处,半死不活的丘寻越,也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想来是丘棠也不没将这段情仇往事告知于他。
姑娘踱步倒几个山匪眼前,微昂着雪白的颈,“快滚。”
“嘿嘿。”
匪头咽了咽口水,狞笑道,“小姐,大晚上地在这黑林子里,莫非是迷了路,不妨让哥哥们带你去乐呵乐呵……”
“姑娘!快走!”书生拖住匪头小腿,道:“他们不是好人,姑娘你快跑啊!”
他喊得声嘶力竭,可姑娘依旧不为所动,只道,“我若走了,谁来救你?”
她拍了两下手,只见,原本盘旋在树干上,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紫黑蟒,‘腾’地跃起身,张开盆口,露出尖锐獠牙。
短短一刹那,地面成帮结队的匪徒们半个不剩。
连惨叫声都没有。
实在是太快了。
以至于,除了黎纤这位大妖怪,几乎没人看得清它的动作。
书生长着嘴,瞪着眼,身体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分外滑稽。
姑娘挥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吓傻了?”
书生讷了好久,方才后知后觉地站起身,作揖拜道,“小姐的救命之恩,陈文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