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掸落衣袍上的水渍,踢开板凳,三两步走到大厅中央,一把提起贱嘴巴。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左右开弓打出五六拳。
“叫你嘴巴贱!”
“爷爷今天打死你!”
“追踪罗盘不是坏了吗,正好用你的生魂给我们归元修士引路!”
吵闹声渐起,有人拔剑抽刀,有人搭弓拉箭。
沈清浔见状不妙,忙开口阻挠,“好了,大家聚此地捉妖,当同仇敌忾……”
“捉妖?同仇敌忾?”容舟打断沈清浔,怒目而时,“你也认为黎纤是妖?”
“在书宫与流月城时,你与黎纤接触过数次,如今竟也冤枉他是妖?”
容舟本就眉目凛冽,此刻发起脾气,反倒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傲慢。
沈清浔站在两方中间,不但隔绝两方队伍的敌意,还要承担的怒火,看起来很识大体,也格外无辜。
他动作轻缓地去摸纳戒,默念两声口诀,俄而一把竹骨伞浮于众人眼前。
青竹骨撑着伞面,上面绘了好些花簇,线条缠绕,红粉相间,形状各有不同。
容舟抱臂,冷冷道,“一把伞而已,怎么?莫不成是什么高阶验妖法器?”
沈清浔摇头,捏起骨柄,朝众人转了几圈,温声提醒道,“大家再仔细看看。”
容舟道,“别卖关子,我没闲情雅致陪你赏花。”
有位小师弟轻杵他,“师兄,别这般刻薄,沈师兄也没说过大师兄和咱们家的坏话啊。”
小师弟垂着头,悄声为沈清浔说话。
沈清浔少年时在归元山暂居的日子里,凭借好性格博得许多师弟好感,此时其余师弟也纷纷附和。
“容师兄,别生气,咱们先听听沈师兄说什么。”
“对啊,沈师兄住在峰中时,总是与人为善,我相信他不会害大师兄的……”
“你们……”
——他不会伤害江逾白,可他未必不会害黎纤。
沈清浔与黎纤接触过数次,明明知晓黎纤无辜,却偏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这种人算不得风光霁月。
容舟横睨师弟们一眼,指骨捏得咯嗒响,却也拿不出反驳话语。
这时,突然有位女修嚷起来,“松波锦,叠云娇!这两类花是上古灵植!”
“对,我读洪荒博文志时曾看到过。”
“银丝雪簇!我爹说那花三千年前就灭绝了!”
“天哪!你们看伞面上的花…我们其实都没见过啊!”
“沈师兄,你这伞哪来的?简直是上古珍卉大全!”
沈清浔勾了下嘴角,“此伞并非我物。是逾白的。”
他曲指轻敲伞面,把记忆拉至某个黄昏。
“那日,我与逾白在藏书阁处理古籍,晨时落了场雨,逾白撑伞过来的,当时天光暗淡,我并未察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