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巡学,既能捞金,还能捞资历。而且巡学一事,还不用去和地方官尔虞我诈,轻松得很。陈初六不想去太远的地方,要麽回江西南路,回家看看,要麽就在京畿周围。
大家议论了一阵子,猜想了一下这十九人的名单,但都没议定。忽然走进来一看门吏,到陈初六跟前:「陈直讲,外头薛度薛学士想要见您……」
「这会儿?」
「没错,薛学士已经到了大门口。」
「检详房中有四禁,何不等放衙之後。」陈初六嘀咕一句,那看门吏询问道:「那在下去回绝薛学士,让他再定时间?」
「罢了,现在也没什麽事情,我亲自去见一面吧。」陈初六掸掸衣服,走到门口,只见薛度等候在此,他进去不得。
这薛度在右文殿的时候,对陈初六帮助不小,虽然是为了借陈初六攀上冯拯吧,但陈初六也不会主动戳穿,这种塑料关系还是有用的。检详房四禁,在陈初六来的这些日子,也没见多严格。
陈初六拱手笑道:「薛学士,下官这厢有礼了,数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薛度施了一礼,随即拉着陈初六道:「知应,来来来,我有事同你商议,到这边来。」
走到墙根地下,四野无人,陈初六疑惑道:「薛学士,有何事商议,何不等放衙之後再来?」
薛度长叹一声道:「知应,愚兄前来,实是为了求你一件小事。你看这个……」
一小纸条到了陈初六面前,拿起来一看,十九个名字,第一个是陈初六,最後一个是薛度。陈初六问道:「这难道是十九路巡学人选?我等还不知道,你如何得了这个?」
薛度张大了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人选名单,已经传了半天了,薛某有幸在名单之上。薛某也是好久没出京了,此次是一个大好机会,只可惜,薛某名列末尾,只能去两广了。」
陈初六笑道:「两广有荔枝吃,风景秀丽,美事一桩。」
薛度鄙视地看了一眼陈初六:「知应你说笑了,两广穷山恶水,还有土民匪患,此一去不知什麽时候才能回。咳咳……薛某前来,是想让知应你帮我改个道,别去两广,川蜀都成。」
「呵呵呵,薛学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人微言轻,我哪里有办法?」
「知应不要装傻了,你平息灾情一时,早已为朝廷之望。冯相丶王相面前,太后丶皇上面前,你的话都是有分量的。」薛度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票:「知应,你举手之劳。」
看那票,应该是某银庄的存单,是後世银票的前身,更是北宋官府发行交子之前,民间为解决资金流转问题的发明。这存单是大商人办的,有一定风险,上面写着千贯。
千贯就是一千两啊,真是大手笔,就是为了不去两广。也就是意味着,这薛度出门一趟,肯定不止捞一千两,不然他不会有这手笔。
薛度见陈初六犹豫,苦着脸道:「知应,求你了,薛某五十岁了,天天在右文殿修史,就差这一次了……」
陈初六见此心里过意不去,心想就是换个地点而已,不违反原则,便收下了那一张票,点头道:「行吧,我为你说几句话。」
薛度顿时笑了:「好好好,多谢知应,全家老小,都在此感谢知应了。好了,薛某告辞。」
「薛学士慢走。」
「留步,留步。」
陈初六揣着那银票,只见上面写着盛兴钱庄。这钱庄陈初六知道,与他陈家有一些合作。这薛度真是有心了,拿这银票来,也不怕别人查,因为陈家生意大,这银票家里也有。
这也算陈初六当官以来,收的最大一笔了。当然,这钱对陈初六没用,陈家不差钱,只是投桃报李而已。
回到检详房,陈初六写了几封公文,便又是一天过去了。放衙之後,带着这群同僚到醉桃源搓了一顿,还被这些人灌醉了。陈初六喝酒实在有些差劲,同僚们终於找到了能比得过陈初六的一方面,把他们可高兴坏了。
翌日,陈初六照常来点卯,可刚走进宫门没几步,只见几位穿着方胜服,挎着刀的人走了过来。方胜服如同陈初六的黄狮子服一样,是赏赐给大臣的,稍低一级。
只不过,眼下这几人都穿着方胜服,又挎着刀,陈初六知道这肯定不是文官,而是皇城司逻卒。皇城司相当於後世大明朝的锦衣卫,只不过没那麽凶狠。
皇城司掌管大内禁门,不受三衙辖制,乃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这几人穿着方胜服,挎着刀,那更是皇城司中的佼佼者,也就是所谓的大内密探,整个大宋只有四十个。
眼下一次来了五人,最矮的一个恐怕也是一米八,孔武有力,陈初六心说这不好惹。刚要让路,只见五个逻卒走到陈初六跟前,拦住道:「这位大人可是陈直讲?」
「有什麽事?」
「在下皇城司勾押官,烦请陈直讲随我们去一趟探事司,内侍都知有请。」那逻卒抱拳道。
「内侍都知?我不认识,他请我去做什麽?」陈初六摇摇头道。
几位逻卒愣了一下,随即道:「陈直讲,去了就知道了,跟我们走吧。」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陈初六心里大骇,不肯说,那必定不是什麽好事了。这就好比,有俩叔叔拿着枪到你面前,请你进局子喝茶,又不肯说是干什麽,这能不心里发毛?
难道说昨天在贴吧求种子被看见了?
还是上周买的一百部的套餐被查出来了?
不对啊,我都是用的无痕浏览啊!
难道是昨天收了那一千两银子被查出来了?卧槽,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陈初六狐疑地看着面前那五人:「我怀疑你们在陷害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逻卒们一愕,随即怒道:「罗嗦什麽,让你去你就去,少特麽废话!」
嗬,也就这种武官敢跟陈初六这文官这麽说话了。陈初六退了一步,提高了声音:「你们干什麽,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们想做什麽?没天理了!」
他这一喊,周围走过的太监和官吏,都是驻足停了下来,指指点点起来。逻卒们怒道:「陈直讲,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