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妙羽真人的预言,居然应验了。管太原府事的,实际上是宋祁,血光之灾,真应验了。」
陈初六赶往府衙的半路途中,见到了从府衙来找他的衙役,听到了宋祁受伤的消息。脸色从震惊,变成了愧疚,随即又愤怒起来:「子京若出事了,我就成了千古罪人。黑子,不惜马力,速速赶往府衙。」
在家里的时候,他便已经收到了秦九来到太原府的消息。只不过他觉得,这秦九天大的本事,到了太原府也肯定没有施展之处。秦九最大的能耐,不过是将别人的前途当要挟,而宋祁却是不怕。
既然不怕,宋祁堂堂一个通判,且实际上握有实权,他想让秦九有多难堪,那就能让他有多难堪。陈初六想的是,让宋祁先和秦九纠缠片刻,看看能不能压住秦九,那时他再出马。
万没想到,秦九竟敢下令伤害朝廷命官!
陈长水挥鞭赶着车,回头问道:「少爷,宋大人都被伤了,咱们要不要带点人马过去,以防不测。」
「来不及了,救人要紧。」陈初六在颠簸的马车上找了找,找到了一个箱子,这里头是赵雅给配的一些药物。
「对了,少爷,这宋大人……宋大人受伤,会不会是故意演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这是早有把握,故意受伤的?」陈初六叹了口气,道:「且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也不论他有什麽打算,但他都是被阉竖所伤,他也是我的朋友同僚。」
「嗯,少爷,这秦九会不会倒打一耙,反口污蔑我们?」
陈初六想了片刻道:「若是这样,我倒要让他尝尝得罪我的下场。」
正在赶路,又听得身後有人疾呼,骑着快马追赶来临了。陈初六叫陈长水将马车拉慢了些,那人接近之後,道:「少爷,隆德府来了密信,公主交代了,这是一位姓王的夫人送来的。」
「姓王的夫人?隆德府?」
停下马车,把信接了过来,这哪里是什麽王夫人,这就是王中正写的信。在这封信里,王中正坦言让自己除掉这个秦九,封地的事情,直接由他处置。
陈初六恍然道:「难怪王中正这麽要强的人,出了京城之後,便悄无声息,原来是韬光养晦之策。眼下秦九撞到了我手底下,王中正就写信来了。」
「那少爷,有了王中正帮忙,秦九这厮,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宰了?」
「非也,非也,正是这样,咱们才不能动手,只有想办法让王中正来动手。」
「为何?」
「呵,终究是君威难测。这秦九说到底,还是赵家的狗,只有狗咬狗,才和咱们没关系。」陈初六淡淡地道:「赶车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救子京。」
府衙之内,秦九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邢自珍却靠在椅背之上,悠闲地闭目养神。
秦九转过身,叹道:「邢大人,为今之计,如之奈何?刚才,刚才咱家可只叫杀那些刁民,万没想到宋大人这麽护民心切。这,这,这件事最後会怪罪谁?那将官?那放箭的?还是……」
邢自珍摇了摇头,闭口不答。外头走进来了郎中,满手的血,秦九急忙问道:「怎麽样了?」
「血流不止,刚才那手弩箭头上,似乎还有毒。这等伤,只有宫里的御医能治。」
「什麽?治不好,治不好抄你全家!」
「大人,抄家不管用。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可以冒险一试,就是……」
「不用就是,速速说来。」
郎中回到:「用大牢里的烙铁,烧红了,往伤口上这麽一烙,要是撑过去了,就能把血止住。要是没撑过去,就会被活活疼死。」
邢自珍睁开眼睛道:「不可,万万不可。这哪里是救人,这明明是杀人。」
门外高喊一声,陈大人到,只见陈初六匆匆走了进来。左右看看,问道:「宋大人呢?」
郎中沮丧地回到:「在房里,止不住血,箭头还有毒,实在没办法了。」
陈初六深深地看了一眼秦九,转头便去了宋祁的房间。秦九尖着嗓子,拍案而起道:「他他他,他这是什麽眼神?!敢这麽看咱家,胆子太大了!」
接着秦九又自己安慰自己:「这真是曹操背时遇蒋干,倒霉事儿全来了。钱没要到,地没要到,反而摊上了这麽一档子破事,这造的什麽孽?不过,咱家倒也不是很怕。大不了,随意抓几个替罪羊就行了。死个不痛不痒的知府,还危及不论咱家。」
「秦公公说错了,宋大人是通判。」邢自珍冷笑道:「秦公公还忘了,这府衙外头,可还有成百上千的百姓,等着你给他们交代。若是宋大人真治不好,咱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要说倒霉,邢某才是倒霉,闭眼听见乌鸦叫,睁眼看见扫帚星。」
秦九闻言一愣,心说对啊,外头还有那麽多刁民,喊打喊杀,要再阉他一遍呢!
却不知,在府衙门口,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探头探脑想进去,脸色还十分焦急。看了半天,也不见外头来人。正好这时,肩膀上落下一只手,将他一拽。
这道士就是妙羽真人,他猛然回过头,惊喜道:「嘿,嘿,黑子!」
陈长水拽着他到一边,问道:「你这老道,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麽?难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坑蒙拐骗?」
「别的先不说,贫道什麽时候拐过?」妙羽真人回了一句,又严肃道:「说正事,贫道这次过来,是想帮忙的。这里头是不是有个当官的被打伤了,别人没办法治,只有贫道才有办法。」
陈长水听了,赶紧带着妙羽真人绕远门,来到了府衙之内。这种伤治学倒是不难处理,就是这箭头上的毒,令这血流不止,陈初六与一众郎中,都没有办法。却巧得很,妙羽真人这里有解药。
妙羽真人一到,伤情也稳定下来了。宋祁面色惨白,但面容却是轻松了许多,他看着陈初六道:「陈大人,幸不辱命,可以让秦九那厮死了。」
「子京如此恨那秦九麽?」
「非私恨也。」宋祁躺在床上,苦笑一声道:「陈大人难道还没看出来,下官这是求清正之名。」
「明白了,那本官就帮你成这个清正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