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点点头,又啊啊啊了几声。
安夏和陆雪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哪里的语言。
“你是不是渴了?”安夏看见她嘴唇的干裂,倒了一杯水给她,“先喝点。”
女人一气将水喝干,试了个音,她似乎是很久没有说话了,音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安夏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咪咿咿咿——吗啊啊啊」先开个嗓。
然后,她终于能说话了。
她说自己叫红梅,是赣州人,来找丈夫的,丈夫在邦达兵站。
“在哪?”安夏转头问了一句。
“哦,在左贡兵站前面。”
今天车队的努力目标是左贡兵站,想摆烂的话,就住在荣许兵站。
邦达是今天无论如何也努力不到的地方。
她说自己是先坐火车到成都,再从那成都到巴塘,再从巴塘一路徒步走过来的。
“兵站就这么对你?”安夏惊讶于她身上的清洁问题。
就算兵站条件差,热水也是管够的。
“兵站?没看见呀。”红梅摇摇头。
从巴塘走过来,路上会先经过海通兵站,再路过竹卡兵站,不知怎么,她一个都没看见。
一路就靠着自己带的干馒头和水过日子。
她也不敢向这边的藏人求助,连一口热水都不敢要。
他们实在太穷了,吃不起好东西,娶不起老婆,但还想开枝散叶。
直到千禧年之后,在偏僻藏区,一妻多夫制也很常见。
但这个一妻多夫,跟男权社会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有着严重的区别。
那是一个男人被一堆女人伺候。
这个是一个女人多了一大堆需要伺候的人。
法律和道德的基础是基于大多数人能吃饱穿暖的前提,在物质过于匮乏的地方,大家都靠淳朴的原始本能过日子。
而原始本能这种东西,就很难说了。
狼可以凭母性的本能捡人来养,人也可以凭着进食的本能吃人。
所以,红梅根本就不敢靠近有本地人的地方。
川藏线上的山都是秃山,没有水,她把带来的水喝干之后,就靠把雪捂化了喝冷水。
太惨了……安夏十分同情她,让红梅上车坐着,红梅不愿意,说怕把车里给坐脏了,非得坐在轻卡的车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