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摇摇头,红姐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又缓缓吐了出去:“我是一下子放下的。就是我第十次打断了它的胳膊的时候,电线都露出来了。它把我录的那些词说完之后,又变得很温柔,他问我,心跳这么快,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问我要不要躺下睡一会儿,又是给我倒水,又是给我盖被子。”
红姐站在窗口,回想着那一天的事情,忽然又笑出声:“你别笑我,最后一次,我忽然觉得它不是机器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无论我怎么对它,它都不怨恨,还对我一心一意的人。”
安夏恍然大悟:“难怪……那天你这么着急叫我们的维修工程师去修它。”
那天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安夏忽然接到红姐的电话,用急促的声音叫安夏找人去她家修机器人。
说愿意出两千块做为酬劳。
“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觉得无所谓了,放下了,跟真人接触可能还会有一点后遗症,不过远程做生意的话,肯定没有问题。”
能帮到红姐,安夏很高兴。
但是此时的中国人民却不高兴,因为申奥失败了。
1993年9月23号晚上宣布了「2000年的奥运会承办城市是悉尼」的瞬间,满怀希望的中国人哭声一片。
紧接着上下一片反思热潮:
先反思申奥宣传片太土太没有时代感,竟然有老人打太极,一点都不奥运;
又反思「开放的中国盼奥运」这个口号,竟然用了「盼」这个字,显得可怜巴巴的,很没有底气,心虚;
再反思现在国家还是很穷,确实不配办奥运;
还有反思交通秩序太混乱,一年因车祸死掉很多人。
总之能反思就反思,没有反思就创造反思。
反思狂热爱好者们又把柏杨在1985年写的《丑陋的中国人》拿出来,加强反思。
另外一部分不反思的人,打出了口号「一个输得起的民族,才是真正有希望的民族」。
总之,就是一片愁云惨淡。
本来此时对外国就有一种迷幻的向往,再加上申奥失败,崇洋媚外的情绪俨然成了主流。
“还是外国好啊,看我们这折腾了半天,外国人还是瞧不上咱们。”
进口品牌受追捧,连进口水果都受追捧。
「中国货」上的进口馆销量可以看到明显的增长曲线。
有经济新闻记者采访安夏时,顺便问到进口商品的销量增加是否与申奥失败带来的不自信挂钩。
安夏回答:“销量好的这几个品牌,都是在十九世纪就已经成名,能活过一战和二战的企业,必有其独到之处,消费者选择它们肯定是有原因的,跟不自信无关。
其次,我也不认为只不过是申奥失败,这没有什么好不自信的。同台竞争的除了中国和澳大利亚,还有德国柏林,德国的机械工业不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