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上的兽人不少,行至一望无际的海面时已是午时。渊还赖在被窝里,长赢已经出去打饭了。
倒是没有晕船反应,只是海浪很大,一个浪尖就能推出去好远。晃晃悠悠的屋子像张摇篮,刚下去就又被悠回了床上。
“长赢……”渊有些迷糊的叫着。
话音刚落,厢房的木门便被一只大手稳稳推开。尽管船身正随着一个巨浪的涌动而剧烈倾斜,长赢的身影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端着一个木制托盘走进舱内,托盘上摆着几碗冒着热气的食物,在那颠簸的环境中竟连一滴汤汁都未曾洒出。
“吾王,吾回来了。”
长赢将托盘平稳地放在那张固定的方桌上,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力将其牢牢吸附在桌面。
走到床榻边坐下,俯身拨开垂在渊额前的几缕银,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温热的脸颊,“听这声音,是睡饱了?还是被这风浪吵醒了?”
船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伴随着木板“嘎吱”作响的声音,但长赢的怀抱却像最安稳的港湾。顺势将半梦半醒的人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腹中可饿?吾去厨房要了些清淡的热粥和几样小菜。这船上的吃食粗糙,你且先将就些。”长赢低沉的嗓音在渊的耳边响起,“可有觉得头晕胸闷?若是不适,便告诉吾。”
“我们出去透透气吧,还有几日我们可到铁骑?”渊喝了几口粥,也喂了长赢几勺。
长赢自然地咽下渊喂过来的那口热粥,温热的暖意从喉间一直滑入心底。看着对方那双因刚睡醒而略带水汽的眼眸,喉结微动,将那点旖旎的心思压下,用指腹擦去渊唇上的水光。
“好,吾等便出去走走。”
他柔声应允,将空碗放回托盘,随即起身。手腕一翻,一件质地厚实、绣着暗金色云纹的黑色大氅便凭空出现在手中。
将大氅仔细地为渊披上,系好领口的盘扣,将那纤瘦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可爱的小脸。
“这海上的风凉,仔细莫要着了寒。”
长赢的声音温柔,整理着渊的衣领,确保没有一丝冷风可以灌入,“按现在的航,若无意外,再有三日便可抵达铁骑城的港口。这几日,吾王便安心享受这海上时光吧。”
说罢,牵起渊的爪,那宽大的手掌轻易便将对方的手完全包裹。长赢打开舱门,一股夹杂着咸腥水汽的猛烈海风立刻呼啸而入,吹得门板嗡嗡作响。
侧过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渊挡住大部分的风,脚步沉稳地拉着他走出了这片刻安宁的狭小空间。
腊月酉时的海像梅雨时节那山中的雾,趴在栏杆上,海浪不断的击打着、冲刷着。咸涩的海风吹来,吹动长赢身上的那片“麦浪”卷住怀中小鹿的“白云”。
“吾王的眼睛甚是好看。”长赢摩挲着渊的小脸,欣喜的说着。
“长赢的眼睛像是蓝天,纯粹而悠远。”渊笑了笑,描摹着长赢的眼眶。
“吾有蓝天,吾王有白云……”长赢用爪子伴着渊的毛打着圈,“把蓝天和白云‘穿’在了身上,就拥有了自由。”
“长赢……何时会这般情话了?”渊的小脸一红,尽管在黑夜里不明显。
海风将渊那带着几分羞赧的问话捎入耳中,长赢嘴角的笑意愈深邃。
将环抱着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用自己坚实的胸膛与厚实的大氅,为怀中的珍宝隔绝了所有来自深夜寒海的侵袭,那双碧蓝的眼眸在夜色中凝视着渊。
“在遇见吾王之前,吾不知何为情话。”长赢的嗓音低沉而磁性,被风揉碎后显得格外温柔。
缓缓抬起另一只爪,轻轻覆上渊的侧脸,温热的掌心驱散了海风带来的凉意,指腹在那微红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或许它们本就存在,只是沉睡了太久,直到被你的眼睛唤醒。”
“吾王,是你的出现,才让吾这片荒芜了千万年的蓝天,有了想要诉说的云语。所以……不是吾学会了,而是你教会了吾。”
可风里不知不觉带上了火药的气息,渊的神色一凝,“有人来了……”
伴随着破空声,几枚炮弹向着他们所在的船飞来。渊抬爪一片御纸从袖中飞出,挡住了一部分炮弹。
“待在吾身后。”
声音不再是耳边的低语,而是淬了冰的命令,不容置疑。在渊的御纸与炮弹碰撞炸开漫天火光的刹那,长赢已经动了。
将渊完全护在怀中,脚下灵力微吐,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滑出数丈,稳稳落在摇晃的甲板上,避开了爆炸产生的气浪和飞溅的木屑。
海风掀起他墨色的大氅,猎猎作响。抬起眼,目光穿透夜幕与硝烟,精准地锁定了远处黑暗中那几艘鬼祟船只的轮廓。尾巴上悬浮的三道金属环,在此刻开始出“滋滋”的轻响,幽蓝的电弧在环与环之间跳跃,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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