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上来放食的时候,顺毛摸一摸,时不时使些小性子,看他对她的反应。
她似乎格外喜欢听他流连床榻克制的声音。
两段身躯紧紧缠绕,像清净寺里一段局部的,湿润而粘稠的雨。
他从小受良好而严苛的教诲,从来不知道纵情声色这样令人沉醉。
她很熟练,应当不是初次。
可没关系。
他觉得没什麽不好。
他是个废人,没资格觉得不好。
至于她说的那些神啊鬼啊仙啊妖啊,他自然可以当成志怪故事。
当苍宁从对佛理感兴趣,到对算命有研究,再托词说她是了不起的江湖女侠客,可以使用厉害的轻功的时候,他便装作毫无察觉。
能看见她的喜怒哀乐,是件很不错的事。
他默默把卍字戒收在怀里,戴上她递过来的面具。
是傩面。张牙舞爪的穷奇,被苍宁评价为很讨厌的兽类。
“有些兽贪财,有些兽心善,有些兽爱美,这只兽纯纯坏兽。”苍宁说出最恶劣的评价,“翅膀上的毛最丑。”
“如果你是兽,会是什麽兽?”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叩住傩面的指尖发白。
“我当然是最漂亮的鸟。”
“那我呢?”
“你啊……”
“嗯,我呢?”
苍宁犹疑起来:“你不是。”
“哦。”
晏长书把傩面戴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数年幽居生活,晏长书几乎对外界一无所知。
时间在他身上尘封已久,本没有太大的差别。
夜坊中人声鼎沸,张灯结彩,傩戏正在上演。
灯火阑珊处,亲朋好友,皆结伴同行。
苍宁买了香喷喷的饼饵,要他尝尝,又去买米糖,软糯黏口,格外香甜。
一路玩一路看,苍宁忽然在傩戏衆兽中看见一只格格不入的貔貅,大摇大摆,甩动着如云的尾鬃。
她把手里吃食全都递给晏长书,要他照看,脱手离去。
不待貔貅高高兴兴甩尾巴,她把貔貅本貅一把抓到暗巷里,狠狠地敲他的脑袋。
“不可以打貔貅的头!会失去钱财!”
“这麽久了,你还知道回来?莫不是在神界吃上了金子宴?”
“哪里的事,我去王宫找过你了,但是那里怨气太重了,本大爷闻了想吐。这里稍微自在点,还能跳舞。”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圆而大的眼睛指着嘴巴,“苍宁,我这嘴出毛病了,不吃点说不出话啊,哎哟哎哟,好疼,要吃金子……”
苍宁没好气地丢出一块金子,貔大虎高高兴兴地啃干净,捧着肚子道:“好吃好吃,还是熟悉的味道最好。”
苍宁踹他一脚:“快点说!”
据貔大虎所说,司命星君醒来後,已经如实招待,被送进了神机庭里。天帝大怒,在神机庭召会,势必要捉拿她。
“恭喜你,真的成通缉犯了。天帝会派人来捉你的。”貔大虎哼哧哼哧,“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麽重要?”
“什麽重要不重要的,好孩子忽然变坏孩子了呗,天帝跟我爹似的,非得管着我。有毛病。”
“他没毛。毛没有病。”
“……”
“本大爷没爹。”
“谁管你有没有爹,你炫耀什麽?”苍宁上下扫视一圈,“你洗澡了?”
“没有啊。本大爷很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