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听到这个结果,心终于完全放下,长长舒一口气。
庭审结束後,贺于生垂着头,一脸茫然。
他在恍惚之中看到了贺岚,不知为何,胸口的怒火并未燃烧起来,只是在无力地涌动着。
这个该死的贱种丶当初就该弄死他,害得老子现在坐牢,这个贱人……
他在心里不停重复怨毒的咒骂,视线一拐,却注意到旁边的江凌夜,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只有几个月大,五官精雕细琢,大眼睛眨啊眨,像是落了星辰在里面。
贺于生怔住了:这是……贺岚的孩子?
而那孩子四处张望,某一刻小脑袋转到他的方向,小嘴咧开,咯咯笑起来。
那一瞬间,贺于生瞪大眼睛,冲小禾的方向伸出手:“孩子丶我是外公丶外公啊!”
“被告人!请保持冷静!”
“孩子!外公在这里!我是外公!”贺于生双手带着镣铐,发了疯般挣扎起来,“贺岚!你告诉他,我是他外公!贺岚!”
贺岚淡淡一笑,把小禾抱过来,贺于生浑浊的双眼亮起来。在距离三米远时,贺岚停下脚步,指着他:“小禾,你记好这张脸。”
“他叫贺于生,是他杀了外婆,是我们家里的仇人,知道吗?”
贺于生怔了怔,破口大骂:“你怎麽能这麽说?!我是他外公,他身上流着我的血!你不能这样污蔑我!这孩子是我的後代……”
江凌夜挥挥手,两位法警将他带走,叫声依旧回荡在走廊里。
江凌夜搂着贺岚,低声道:“事情都结束了。”
贺岚点点头,亲了亲小禾的脸颊:“乖宝,等拿到判决书,妈妈带你去见外婆。”
*
几日後,判决书终于拿到手里,贺岚和江凌夜一起,带着小禾去了青山墓园。
深秋时节,墓园里人烟稀疏,泛黄落叶萧萧而下,地上铺了一层枯叶地毯,更是增添几分肃杀之感。
“妈,我带阿凌和小禾来看你了。”贺岚抱着小禾,在墓碑前蹲下,“你看,这是你外孙。大眼睛丶高鼻梁丶樱桃小嘴,笑起来有颗小酒窝,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江凌夜弯腰,放下一大捧菊花。
“这是我老公,江凌夜。我跟你说过很多他的事情,也让你看过照片,本人更帅吧?他是极优性Alpha,你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会夸我有本事,居然能把这麽好的男人搞到手。”
贺岚顿了顿,“抱歉,这麽迟才带他们来看你。我总想着等事情结束,尘埃落定,让你看到我过得很好,你才能安心。
我不是不想过来,只是每次看到你的照片,总是会忍不住想哭,我怕你看见我哭了,心里会不好受……”
说了几句,贺岚潸然泪下,视线里的黑白照片已然模糊。小禾不明白妈妈为什麽会哭,小手往他的脸颊上乱蹭,被贺岚按住,一颗颗泪珠止不住落下。
“妈妈,有了孩子之後我才体会到你的辛苦,明明身体不好,却一直在为我操心,我很想你,非常想,有时候做梦梦见你,以为你回来了,醒来时更难受……”
江凌夜抱住贺岚,轻轻拍他的後背。火盆点燃,判决书一点点被火焰吞噬,最後化为灰烬飞向空中。
“岳母,您收到了吧?贺于生的後半辈子都会在牢里赎罪,希望您听见这个好消息,在九泉之下能安息。”
江凌夜把贺岚搂进怀里,“岚岚和小禾我都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不让给他们受一点委屈,您放心。”
墓碑之上,黑白照片里的美人笑意盈盈,仿佛再没有什麽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