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欢快的戏腔,庄晓棠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她唱道
“为顶替命花云男扮女装,替韩妻上花轿冒充新娘。。。。大英雄扮女子是什么摸样,我不该睡不稳只嫌夜长。”
洛阳桥里叶含嫣对花云心存爱慕,知道自己即将能见到花云,这一段应当唱的是含羞带怯。
可如今庄晓棠一想起来花云便不自觉地想的是沈澄年,一段词唱的空白乏味,一点叶含嫣的味道也没有。
后台上郑老班主气的一摔烟杆,蹲在了地上,当初就是撤了这出戏也不该让这个丫头上的,她唱成这样不是要砸了德和园的饭碗吗?!
霍彬搂着安河的腰,圈着他在怀里听戏,他瞧着那戏子总是避着沈澄年的眼神,生怕她是沈澄年以前相好的小玩意儿,便试探着开口
“她唱的好不好?你若喜欢,我把她买下来单为你一人唱戏。”
沈澄年偏爱戏子,霍彬不得不时时提防着。
安河手指扣着霍彬军装上面的铁扣,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的。
“唱的好极了,却不该唱个花旦,该去唱丑行。”
安河这是嘲讽她唱的不好,往台上一站丑角一样惹人笑话,霍彬不懂什么是丑行只听到安河赞她唱的好,抄出枪套里的枪就要崩了庄晓棠,却被安河手快一把按住了。
“舍不得?”霍彬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危险。
安河一听这口气心理跟着咯噔一下,抬头一看暗道不好,霍彬怕是又要发疯了。
“今天你生辰,见血不吉利。”
安河跟他解释,霍彬心里却认定了这女戏子以前跟过沈澄年才会得他这样维护,翻腾的火气压也压不住的冲上脑门,眼神渐渐变得阴鸷可怖。
霍彬一扣扳机,桌上摆着水果的瓷托盘碎成了零星几块,飞溅出去的锋利碎片划过安河的额头,很快就有鲜血贴着安河白净的面皮流下来。
手中枪口抵着安河的喉咙,霍彬垂着眼低声威胁
“敢对其他人有心思,我就杀了你,听懂了吗?”霍彬见过太多次的背叛,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他与沈澄年之间。
额头的锐痛让安河皱起了眉,霍彬发起疯来就是这样一副六亲不认的杀神模样,霍彬对他的好感已经有85,他不相信霍彬真的会对他下手。
他想知道霍彬发疯的时候对他的底线在哪儿。
冰冷的枪口贴着皮肤,安河硬是梗着脖子看过去,一抬手握着霍彬手里的枪抵上自己的眉心。
“霍少将威风,你若想要我的命就朝这儿开枪,我死了干净你也不用担心我跟戏子鬼混给你带绿帽子。”
简一倒吸了一口气,原本觉得沈三少爷最会哄少将开心,这一次明知道少将在发疯怎么还故意往枪口上撞。
少将也是,说变脸就变脸的臭脾气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霍彬胸膛起伏着,一身军装难掩煞气,两人紧挨着眼神在半空中碰撞,谁也不让着谁。
霍彬拿着枪拍了拍安河的侧脸,咧嘴狞笑
“鬼混?你对女人还硬的起来吗?”
安河怒极反笑,
“谁说就是女戏子?这世上带把的男人又不止你一个!”
“沈澄年!你敢!你找一个我毙一个!”
霍彬一手揪着安河的衣领,粗壮手臂上的肌肉高高拱起,脖颈上青筋立现,显然是气急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
简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沈澄年怎么就不怕死呢!难道看不出少将发疯是因为太在乎他,还敢这样刺激他,真被一枪崩了就痛快了。
霍彬喘着粗气眼眶微红,拿着枪的手高高举起,震耳的枪鸣在空旷的天空中炸起,接连不断,听的人心肝也跟着颤。
一梭子弹打的只剩一颗,霍彬手一松安河滑坐在地上,霍彬冷着眼神看向戏台上的庄晓棠,抽出子弹夹子拿出最后一枚子弹扔在庄晓棠脚边。
“三少爷赞你唱的好,赏!脱干净了去我屋里等着!”
霍彬沉声说完,眼神草草撇过安河,迈着步子离开了别馆后院,穿着军靴的脚步踏地有声。
戏台上的红色毯子已经起了球,金黄色泛着冷光的子弹稳稳地躺在上面,庄晓棠如梦初醒一般冲过去把那枚子弹从地上捡起来捧在手心里。
涂着颜料的脸上是遮不住的狂喜。
“谢少将赏!”
庄晓棠匆匆抬头看向那个男人高大雄伟的背影,激动地抬着下巴喊道。
安河撑着手臂从地上坐直了身子,让简一把他扶到轮椅上,他以为霍彬至少会把他赶出别馆,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么糟糕。
“你真是!你真是不要命!”
顾一曼从小包里抽出一块蚕丝手帕捂在安河额头流血的地方。
“我要被你吓死了!也就是你敢这样挑衅霍大哥,换成旁人今天就要出人命了!”
简一抱臂看向戏台上得偿所愿的庄晓棠,摇了摇头开口
“你跟少将置什么气,这不是把他往其他人怀里推吗?”
黑发少年稳稳坐着,身量单薄却不容忽视,他整了整天青色的斜襟领口启唇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