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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梁晓安带着逛了一圈A大之後,宁嘉安已经把路线记得七七八八。他回到房间之後,就看起了新生报到的流程。
“你看了我就不看了,到时候我就全程跟着你走。”梁晓康说。
“大多数流程是可以这样啦,不过咱俩不是一个学院的,报到处的位置估计也不一样,到时候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宁嘉安看着流程一板一眼地说。
“你说得有道理,我会注意的。”梁晓康点了点头。
“你先看,我先进去洗澡了。”梁晓康收拾好衣服,走进浴室。
宁嘉安点了点头。
他把流程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又确认好宿舍信息和需要带的东西,顺带着列了个检查清单发到梁晓康的微信,然後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收拾好要带进浴室的衣物。
等两人都洗漱完毕,坐在各自的床上时,宁嘉安问:“要不我们聊聊?”
“聊点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宁嘉安从床头捞了一个枕头抱住,仿佛这样可以从中汲取勇气似的。
“介意我坐过来吗?”梁晓康问。
宁嘉安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置,示意他过来。于是梁晓康就起身坐过去。
床垫很软,再加上一层铺平的被子,梁晓康坐下去的时候床上凹陷了一块,让边上的宁嘉安朝他斜了一点。
他们中间本身隔着一点距离,宁嘉安就这那一点点倾斜,干脆靠到梁晓康身上,他并没有把全身的重量全都放到梁晓康身上,只是微微靠着。
洗完澡之後两人都已经换上了短袖睡衣,料子都很薄,一点也隔不住体温。梁晓康甚至能感受到宁嘉安身上还没有散尽的水汽,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如果我一直像几年前一样,一点不知道恋爱是什麽,不甚理解也并不好奇,你会怎麽做?”宁嘉安能感受到梁晓康身体的僵硬,但是并不准备直起身子对方。
“我……”梁晓康正要回答,却被宁嘉安打断了。
“也许你会默默瞒着,也有可能等大学以後时不时给我点小暗示,看我半天反应不过来,再给我点明示。说不定我们会在大学有各自的交际圈,你遇到越来越多的人,才发觉也许我们之间有友情就已经足够,至于爱情,完全寄托到其他人身上……”宁嘉安轻声说着。虽然宁嘉安从小就说普通话,家乡的方言也是只能听不能讲,但是不特地字正腔圆地说话时,还是会带着当地特有的腔调,有点软,又有点含糊,字与字之间相互粘连。
梁晓康忽然动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宁嘉安,右臂环住了宁嘉安的腰,左手轻轻按住了宁嘉安的後脑勺,并没有怎麽使劲儿,但却贴得很严实。
他凑在宁嘉安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
他们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了,在宁嘉安的视角,他只能用馀光看到梁晓康的发梢,後脑勺挨着的那只手格外有存在感,以至于他一点也不敢转动自己的头,就这麽僵在那里。
他听到梁晓康接着说:“我不会和别人谈恋爱。如果你一直不明白,我就一直赖在你身边,知道你明白为止。”
“那万一我喜欢上别人了呢?”宁嘉安在梁晓康看不见的角度眨了眨眼睛,虽然语气如常,却忍不住在说完之後咬住了下嘴唇。
梁晓康却没有马上回答。
“嘉安,你知道吗?每次你说谎的时候,心都会跳得很快。”梁晓康用按在宁嘉安後脑勺的左手缓缓摩挲着,找准了动脉的位置,用指腹感受着他的心率。
宁嘉安认命地闭上眼睛,伸手回抱过去。
这天晚上两人压根没说几句正经的,抱到一起之後没说两句就双双噤声。梁晓康说宁嘉安的心跳得快,其实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宁嘉安回抱过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塞不下一张纸,过快的心率根本藏不起来。
宁嘉安以为自己会在报到前一天淡定无比,毕竟他在高考前夕都能够安稳地入睡,却没想到梁晓康的一个拥抱轻而易举地打碎了平衡,让他半夜十二点还和天花板干瞪眼。
好不容易睡着,宁嘉安却没能一觉睡到定的闹钟的时间,而是在过去三年多都十分熟悉的时间点——五点四十——醒过来了。
他同时收获了无比清醒的意识和隐隐作痛的脑袋,在侧身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宁嘉安试图睡个回笼觉,但是在尝试把头蒙进被子,脸朝枕头,横着躺在床上等诸多方法之後,他终于放弃了抵抗,默默把侧身躺着,幽幽盯着隔壁床的梁晓康。
他心中无奈,不明白为什麽梁晓康睡得如此安稳,自己却晚上睡不着,早上醒得早。
宁嘉安本想起身去掀梁晓康的被子,但是他在行动之前意识到,如果梁晓康也被他弄醒,估计又要接续上昨晚睡前的场景,一想到这个,他的脑袋更痛了。
所以他就静静地看着梁晓康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