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原本严肃的神情慢慢需要故意维持,嘴角却怎麽也压不下,
“不过她确实克我。”
正要夸赞她的柔嘉:……
陆清那性子,遇上那麽一个人,才真真是受苦了。
她原先不能理解她,数一数二的条件和家世,哪家好儿郎会不愿意欢欢喜喜娶她回家供着啊,偏偏要在一个人身上吊死。
现在她有点懂了。
和她看上陆大人的眼光一样毒辣呀。
柔嘉公主语气硬生生转了个弯,嗤笑了声,“本宫原先在满朝才俊中,没选最年轻有为的你,除了政治利益的因素,还有你那能轻易勾走人的七魂八魄的性子……”
剩下的话很小声,像是自言自语,“光是那破利益还不至于让堂堂公主我受了委屈,不能寻自己真正心爱之人。只是你若有若无地透露出隐秘的阴郁……那是令人感到可怕的。”
萧宁皱了皱眉,她说的这麽小声谁能听见?
“你真醉啦?”
柔嘉面颊透着淡淡的粉,音量也加大了,
“我是说,我可不敢动陆妹妹的人”
萧宁气性上来了,这话题怎麽绕到陆清身上,不应该和她一起针对陆昭熙吗?商量好惩治他的措施,自己如何适当补刀,最後达到让他失去激进的保守派信任的程度……
“我和那个丫头,没关系!我!也不是她的人!”
她沉下声音一字一顿,刻意强调。企图把话题扳回正轨。
对面的人放下酒杯,理了理并不散乱的云鬓,把发丝慢慢捋到耳後,不紧不慢开口,
“萧宁——”
萧宁除了在昨天赐婚时听到这个名字,其馀时间都没人提的,乍一听自己的名字在别人的口中说出来默默吓了一跳。
面上不显,还颇有修养地停下来喝茶的动作,视线回望过去,表明自己洗耳恭听。
“——她之後有好日子过了。”
呼——
一口气吐出来,内心默默腹诽她说话大喘气没礼貌。
慢慢回过味来,
啧。
“你就没想着报复报复你的驸马?”
“为什麽?让‘陆夫人’过得好不就行了,本宫不那麽急”
理所当然的语气传到耳朵里。
萧宁都要气笑了,
“她哥哥还在你对面坐着呢!你是怎麽敢的?!”
这话说出口就没什麽意思了。
萧宁觉得这次闲谈没必要继续了,对她们那些阴私手段也没那麽有兴趣了解,也对眼前的殿下会有什麽回答不再有耐心听下去。
只是原来的想法又被勾出来:
男人是什麽很矜贵的东西吗?女人又何苦只为难女人。
“萧某还有公事要忙,先移步了。改日再叙。”
衣料摩擦,凉风习习,把酒香侵染在袍子上。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对面的丽人显然很惊讶,她还没开始谈心呢,怎麽就要走了,
“午憩的时辰早过了,怎麽就开始急起来了?你不想听听陆清会在其中扮演什麽样的角色吗?”
哼,她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两说呢,萧宁只当没听到她放软的话,净了手就奔着养心殿而去。
日头西斜,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柔嘉目光紧盯着她,在转角过後再也看不到时,‘切’了一声。
真以为自己是位好兄长了,对妹妹真有那麽上心的话,‘萧宁’这二字在京城存在感会有那麽低麽?
又是一位和当今圣上一样的——好哥哥。
本来还要提醒贵妃娘娘也在养心殿,且皇兄今日心情差得要死的。
看着丝毫不留恋的背影,
“活该”,柔嘉心想。
把银丝鎏酒壶彻底倒过来,没有一滴多馀的酒液了,她闭上干涩的眼睛,掩住面容,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