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哭笑过多少次,心酸泪有几把只有自己心知肚明了。
陆昭熙好像就没这个烦恼。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没有贬谪罢黜丶等升职这等事。
自阉人党首死了之後,阉人自是愤怒,并很快推出一位新的都督,以期能凌驾各个阶级榨取利益。
阉党没什麽信仰理念与文化,注重的永远是自身的享乐与欢娱。朱门酒肉臭的要死犹嫌不够不够。
可是陪皇帝的大伴只有一位,其他谁来都不会再有九千岁般摧枯拉朽的号召力。刘都督死了之後,阉人们左右争来争去,翻几个浪花就平静了。
浪花是外来力量扑灭的,内部结构依旧完整,清除腐朽的根系对国家这样精巧的机器来说显得非常重要。
江湖人士追求公义,官府给不了就自己给,被刺杀是九千岁的宿命,算是独立于官场的外部力量。
内部有生力量以陆昭熙等尤其犟的官家人为代表,毁灭腐烂的,辨认并剔除半腐烂的,让自己别腐烂……等等,一系列动作组合起来少说五年,多了十年都有。
陆昭熙近乎完美的走完这一段,三年而已。
除草的时候这种没首脑只有根镶嵌在土壤里的情况是很恼人的,尽量别这样做。
对草场的管理人员不好。
萧宁手往箭骨上一搭,拉满弓松手的瞬间想过这个问题,但这又怎麽样呢?她还不是草场管理员呐。
而在官场中的丶真正的草场管理员之一陆司使,本想借着赵轩被阉党迫害的案子,扒取完整证据链最後打击一衆根系,是很稳妥的法子。缺点是结果未知见效慢。
可惜九千岁人先死了,死无对证了。
两位十年後的国家领导人政见不合从年少时的一场各阶层俱参与的猎巫行动中已经可见一斑。
萧陆二人初心肯定是好的,都是希望国家这片草场广袤无垠丶郁郁葱葱的,每根草都健康茁壮。不然根本没可能丶没理由,无动力到宰相的位置。
萧宁受幼年环境影响,搞钱是她政治理念的底层逻辑,後来因为内心敏感到仿佛可以触摸到痛苦,把提升女子地位也加入到基本盘里。不过她没有明着说出来,一衆男草场管理员起初根本看不透她的行事,怎麽古怪到好像根本没逻辑。也是这个原因。
再成熟一点是天啓十五年江南一行後,她理清了赚钱与分钱的矛盾辩证关系,分的好钱,才能谈得了更新上层建筑中女子地位莫名其妙低下的落後部分。要不然表面上的喊口号女性苦难,实际上人饿的时候根本不会听你在喊什麽。
要不还是老话说:穷山恶水养刁民。你和他们讲仁义礼智信,他们像猴子一样说不听不听。
陆昭熙太现实,总能在一切行为中剥离多馀的情感。他异常残忍的认为以现有的生産力水平根本不能给除了统治阶级以外的其他阶级分钱。同时上层建筑动了是要坏国家根本的。
历史的滚滚向前表明,陆昭熙的政治理念除了情感方面,其馀的完全正确。
如何分钱和是否改动上层建筑这两处让萧陆二人矛盾了各自的几乎大半个政治生涯。
不能说陆大人看不到情感,也不能说萧大人看不懂何为正确选择。
取舍之後,两人就是死对头了。
“你要知道你的行为是可笑的,我仅限于在情感上非常支持你。”
“你是一个清理草场根系都觉得麻烦的管理员,你要知道永远会有草会排着队等着你拔,而你每天拔草的动作就是有意义的。”
究极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的碰撞。外显为保守派与激进派。
赵怀安认识到萧丶赵两人就是变态後,抛弃了一切对于他的阶级来说正确的选择,站到萧大人那边。
他的所做所为无关理想与现实,全是风月。对于旭的“胡麻与笨冬瓜孰重”的问题,他这一生,都选的是胡麻。
这是他的人格底色,魅力所在。赵子恒很浪漫。
猎巫行动处于信息源顶层的金銮殿上,身为农场主的景帝,动作都化为无形。
大音希深,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时代背景的一部分,信息渠道窄一点丶眼瞎一点的根本看不到他。
天啓五年,景帝这位农场主捧着手中的文书,先骂了几句,“还九千岁,就凭他,他妈的也配!”
末了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把手撑在御案上,眼神饶有兴味,“这个萧陵——”。
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玉简,淡淡吐字,“问问他有没有兴趣现在做官。”
等人离去时又叫住,“别直接说是朕的意思”
锦衣卫:……
规矩他们当然知道啊。强调一遍就是主子有了兴趣。
“属下会命底下人定会小心行事。”
要不说景帝是景帝,打从一开始萧陆二人还不知道彼此存在的时候就看出了他们身上这些有趣的地方。
适合凑成一对。
可惜萧宁和新夫子云游去了,到底是过了三年才回京。
一点也没有逃犯的心态与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