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麽?”
他的语气好委屈呀。
他不问她为什麽突然把他赶离京,不委屈自己离了中央,但委屈不能带着她一起走。
她这些年摸清了他的语气,要是日常他会叫萧念,特别生气时直呼她大名萧宁,但吻到情动时叫的都是缠绵的念念。
“你这时候瞎叫什麽?”她恨铁不成钢道,他应该很恨姓萧的才对。
“哪家中央官被贬时还带老婆的,多没面啊?”
萧宁稍微收拾了点猫粮,带着小胖打包给他。她看他实在喜欢猫,因为他不在的时候,他总学着她的模样抱着猫,修长的手指常常撸着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忍痛割爱,把小胖送给他。
但她肯定是不能离京的啊。
“但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台州条件不够我就睡府衙,你睡主卧行不行……三千里太远了,我连看的月亮距你都很远,我受不了”
他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背对着她冷冷瞟了猫一眼,那一眼才有复仇清冷权臣的感觉。
人都没了,他要猫有什麽用,都没她的味道。
但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压根连她的东西都没收拾,只是把她几个月的应用之物都备齐了,一句一句的嘱咐着庞生怎麽照顾她。
临别前他蹭蹭她的颈窝,落下很多吻,他真的想把一年的量都亲完一样。
这跟想象中大仇得报丶夙愿得偿的场面完全不一样,萧宁懊恼死了,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糟糕感觉。
台州路遥遥,马车来回最快得十五天。
他真的每个月雷打不动回来一次,回来也不干啥,就纯黏着她。
他的这番操作难度极高,地方事务杂又乱,有的特别急的事项,他接到後只能再赶回去。所以他得预知,得有提前量,得把事务压缩在十五天内解决完,剩下的十五天用来见她。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半年,他升回去的时候,人都瘦了大半圈。
萧宁对他的底线降到最低,除了不到最後一步,那都由他了。
他简直是个神经病,她跟神经病计较什麽。
台州期的萧宁觉得他不可理喻,觉得他拥有分离焦虑,还有肌肤饥渴以及受虐倾向等等一切症状。领悟爱意时期的丶在书房窗外的萧宁突然想到种种细节,他会不会……
抚着书页的陆昭熙丶深夜秉烛画儿里的陆昭熙,似有所感,他擡头朝窗外看过去。
看到是她後,他淡淡笑了下,笑的很浅。
万般思绪拢到一起,定格在建安的梅林里,茶烟淼淼中。
梅林时刻的萧宁捏着杯子,她鼓足勇气,再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有点,有那麽一点点,喜欢我?”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发现唇舌间是苦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爱有点苦了。
他像是听到了巨大的一个笑话一样,梅花阵阵苦寒香,他闻着只有反胃。他又把一整套杯具中的一只翡翠杯给摔碎了。
好像她把这一层捅破了之後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无与伦比的,这是萧宁贬他时想要的效果啊。
哦,命运。
他的眼神失望至极,仿佛在说,萧宁,我对你真失望。
恍然回到多年前的午後,对着萧宁的投名状,说太差劲了一样。
我对你很失望很失望。
所以我不会提拔你,你谋路自寻。
所以现在我也不会回答你的疑问,你当我是谁。
他最终一句话没说就愤怒离开了。他拳攥着的都是青筋骨,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渗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