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也收拾得很干净。
萧宁心中一动,在他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拉住他给了一个拥抱,踮起脚尖埋进他冰凉的颈窝,陆昭熙的手呆愣在原处,似是根本没想到她会这样。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看不到的地方微颤着,整个人像在强忍什麽,最後终于掌着她的腰身把人推开。
“?”
这麽生气的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他以极快的速度漱沐,彻底去掉身上每一丝冷气後,按住她随心所欲的强吻,带来的冲击力让她近乎摔进他的怀抱,打了萧宁一个措手不及。
他……这个狗东西,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怎麽委屈的像受伤的狗狗一样。
使劲扑进人怀抱里的劲,和不足月的小狗怎麽看怎麽像。
她乖乖承受着,结束後给了他一个甜度极高的笑,眉眼弯弯,眼睛亮亮的。
陆昭熙也没想到这是他见过她的最後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了。
较显粗糙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水光潋滟的红唇,声音却漫不经心,“不愧是有过多段情感经历的萧大人啊,惹人生气後再哄人,手段纯熟的很呐”
一整夜的寒风根本吹不醒病入膏肓的他,他的话音酸死了,酸到倒牙。
同时还有不经意就流露出来的被哄好的傲娇和魇足。
更多的还是酸,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却还能挤进大片大片的酸意和不爽。
陆昭熙有一点点察觉到自己好像挺作的,但他很快把这个想法抛掷脑後,连一点痕迹水波都没留下。雁过还留痕,而陆昭熙在萧宁这永远不用长记性。反正乖乖愿意哄他,作又怎麽了。
乖乖爱他爱得不得了。
这麽些年,他早已忘却自己当初是怎麽要死要活的别扭求爱了,和萧宁谈情说爱还是不亏的。
他底气那麽足,萧宁没少给他脸。
以至于萧宁把一切都收回去的时候,他根本不能接受,就像一直泡在名为幸福的蜜罐里的人,理智再多的人也要被麻痹,深陷不愿醒来,抱着空罐不撒手。再次尝到一点点甜的时候,溺毙是早晚的事。他愿意为了再拥有那点甜,付出所有。
萧宁听他这话,懒得与他进行口舌之争,拿开他不老实的手,催他出去。
“你让那群人好等呢,怎麽不早点去?”
他眉眼又耷拉下来,“不想去”
“把户部的那几个叫回来啊,明算科及第的,瞎凑什麽热闹,给我滚回来算账,年底关账还没有点紧迫意识……”
他轻嗯一声,带着任务不情不愿走了。
萧宁看他情绪不高,凑在他唇角亲了下,“再见。”
就那麽浅尝辄止敷衍他,要不是她催促,他一定抓着人好好亲昵教训她一番,“哼,不见。”
一语成谶。
***
萧宁昨夜泪流的太多,现在反而平静了。她很平静地抹着栏杆背面未擦净的血,指尖瞬间变得鲜红。
“去搜集点残馀的证据,他虽做事完备,但兹事体大,总有疏漏之处。到时我们能反咬一口,也未可知。”
季贺年出去办事昨夜没待在宰相府,所以才幸免于难,“是,大人。”
语气悲壮,字字泣血。
“那大人,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衆叛亲离,人员支离破碎,最俱谋划的幕僚也六神无主。
陆昭熙也就是算准了时机,天下人得知此事,可能只会拍手称快,加剧对萧相的讨伐。算猎巫行动的第一箭也说不定。
萧宁向来控得住大场面,她的声音平静,却比任何的镇定汤药都有效果。“敌人对我们的手段非常残忍。”
她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增补人员之事长月你来做,李旭你带人寻找失踪人口,季贺年你带点人随我去明经堂。”
“萧府虽损失近一半人,但精锐损失无多,未必没有好处。”
“他想要的无非是与我彻底切割干净,在政事上尽最大可能扳倒我,我们知晓他的意图就一切好说了。”
她妥帖安排好一切事宜,心早已经没有麻木到没有知觉。她对陆昭熙好到真是没话说,陆昭熙也不要脸到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表演给她看。
他怎麽敢这样对她?
他怎麽敢的啊……
从来只有萧宁骗男人的份,世界上没人骗得过她。本想温柔点对他的,可惜了。
萧宁眼中的光明明灭灭,像蛰伏许久的草原绿眼睛狼,在一望无际的虚无之中,朝既定的命运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