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种再说一遍,他的眼神里要蹦出火星子来。
她目光坚定地移开。
沈师摇摇头否定她。
“幺儿,世间事不是都分对错的,但你没错,就不必走绝路。”
萧宁跪坐着,慢慢松开了手,规矩坐好。
沈安秭见她情绪不高,由站着变为单腿曲起蹲下,视线与她平齐。
温和干燥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老师你最为公正,你也认为我一项罪过都没有吗?”
她的声音冷然,有大官的样子。
“当然。”
当然,她没错,原来自己没错麽……
“就一点罪也没有?”
萧宁泪花都溢满了眼眶,急于得到答案的声音里都染上哭腔。
“一点罪也没有。”
沈安秭对上她的眼睛,温和而坚定地点头。
她萧宁身为顶天立地的女子,立志报国,苦读圣贤书十馀载,得状元,封官拜相,改革励精图治,政绩斐然。乃至监国,执掌中馈,世间百态悉数收进眼底,一身清白,民称之。
“那我就好好活着吧。谢谢老师,为学生指点迷津。”
她行拜师礼,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再次起身时,眼睛分外清亮,她混不在意地抹去了面上的泪,拉着沈安秭坐下,为他倒茶,撇去茶沫,筛酒。
“老师,你喜欢喝龙井”
她呈在他面前。
“这里还有梅花酒,也很好喝”
陆昭熙背靠着木门,狠狠吊起的心此时此刻轻轻的一点一点落回原位,嘴角的笑无意识泛开,轻松,甚是愉悦,压都压不住。
“他也是老师您的学生吗?”
萧宁有些惊讶问道。
“那我还是您最最得意的学生吧?!!”
沈师名声大,不可能只有自己慕名拜入他门下,没想到陆昭熙和自己师出同门。
她和他完全是两个样子啊,而陆昭熙明显更像老师一些,他的经义也不错,她的乐理还比他略逊一筹……
不行啊,她一定要更加勤学苦练琴弦把他压下去啊。
沈师笑着喝完她倒的茶,“幺儿,你是为师的关门弟子,永远是为师最得意的学生。”
原本愁雾惨淡的人儿重又阳光明媚起来。
陆昭熙用手背敲了敲门关,发出不协调的声响,调取两人闲聊中的注意力,“审讯时间到了,夫子该回去了。”
萧宁边给老师拿外袍边开玩笑,“老师,为了您的名声着想,把他逐出师门吧,他实在是有辱门楣”
陆昭熙酸溜溜,“夫子对学生可没那麽温柔,就算要教会学生清廉静心的道理,手段也粗糙不少。”
“因为你不是他最最得意的学生!”
萧宁替沈安秭挡回话的同时再次强调。
“是啊,夫子您也不是她最最好的老师,她有经义堂的魏先生,画山水的良山人,笔墨大家苏阁老……这些都是她的老师呢”
陆昭熙阴阳怪气的真到点子上。
萧宁趁沈师不注意瞪了男人一下。
男人耸耸肩,心情不错。
“我那是积极进取,勤学好问”
“术业有专攻,幺儿你没错的”
沈师理好袍衫,收拾好文书,离开前对她躬身行君子礼。
萧宁忙拱手回了一个。
“夫子,您的心都偏到八百里之外了”
陆昭熙也很感谢他,决定暂时不杀他了。
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