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回府的时间从不过晚,几乎是宴席一结束,就往家赶了。其馀人消遣的热情邀约,一应不答,倒是有闲心给舒浅带些小玩意儿回来。
都是些不值钱的吃用玩-物,逗逗小孩儿玩罢了。
舒浅不经意提过她在相府中不似嫡姐有那般多玩耍的花样,也不能随意出门玩乐。从前谢晏安不好与她过分亲近,现下似是要将过往疏漏的全部弥补回来,手上总不会空着。
今日带的是一小包糖炒栗子,摸上去仍是温热的。
他身上带了淡淡的酒气,面容却与往日无异。舒浅让人去厨房要了碗醒酒汤来,看着他喝下去。
见他取出来放在桌上,舒浅不由诧异,“这是哪来的糖炒栗子?”
东大街的集市上小摊贩不少见,但入夜後大多归家收摊,不多在外逗留。
谢晏安拖了个盘子过来,打开纸包一个个地剥着拇指大小的栗子,“下衙时路过,闻着味道想着你会喜欢,就让小贩赶着点给送了一包过来。”
这自然是要多给银钱的。
他若是按原价给也是合理的,谢晏安现下不差这点钱,百姓生活不易,他从不在这上讨便宜。
从前舒浅也会吃到些零嘴,多是谢晏安“顺路”捎回来的。
他推过盘子到她面前,“吃罢。”
可从前他从不会亲手剥给她吃。
舒浅拿了一个,口感绵软清甜,不干涩,味道极好,“我自己来就成。”
“不用,我歇歇。”
他歇的方式,就是给她剥栗子吗?
舒浅擡眼悄悄瞧他一眼,谢晏安并没看她,视线落在手中的栗子上,显得睫毛格外地长。
她素来清楚,她这位夫君有多出色的相貌。
不似文人羸弱,亦无武将粗犷,从现代人的标准来看,是十分符合大衆择偶审美的身材长相。
谢晏安擡了下眼,舒浅忙收敛目光,细细品尝。
她吃的不多,索性谢晏安买的也不多。见她不吃了,便将剩下的吃了,用润湿的巾布擦了手,进入耳室洗漱。
姬帝给谢晏安放了几日假,这些天也结束了。白日谢晏安需要上衙熟悉新接手的事物,晚间与共事的官员喝上两杯,以作熟悉接触。
虽不似前几日忙碌,却也不算清闲。
舒浅一个人在府中也并非无所事事,谢晏安将单子给她後,犹豫许久,她还是决定先去简单清点一下上面的田铺饰物。
谢晏安说得对,日後她需要操办的事不仅仅是吃穿嚼用,即便她用不上,也该熟悉些府内的事物,这是她的职务。
她很想问一问谢晏安究竟怎麽想的,可事实上谢晏安已经表述地十分明确,只是她不愿意信罢了。
宫内送来的婢女全被遣送了回去,府内人手本不多,询问过後,她听取管家的意见,决意再买些丫鬟婆子来。
五进的大院子,便是只啓用了两处,人手也需备足了。
从前舒浅没有操办过这些事,这都是闺阁女子经由主母教授。可她的身份,能不被为难已算幸运,又如何能得到府内女主人的亲自教导。
现下不过是瞎摸着乱琢磨。
但她并没有烦恼太久,第二日谢晏安就给她送了个教养嬷嬷过来,不懂的都能向对方请教。
据说这位是从江南来的,那……该是谢晏安母亲那边的人?
谢晏安的母亲,会是怎样一位夫人?她是……怎麽想她的?
舒浅不由得胡思乱想,这位嬷嬷却是恭敬谦卑,知无不言,无任何轻慢之意,倒是让舒浅平白生了些许羞愧。
她把自己当成进修的学生,把府内的一应事务当成作业,几日下来,也学的有模有样。
古代仆从买卖由来已久,时间久了舒浅便也习惯了,不会异想天开去反对推翻,她能做的不过是待这些奴仆好些罢了。
这日,几个人牙子领了人从後门进府,一溜儿七八岁的丫头排成几排。前头都是年纪小的,後头稍大些,可最大的,瞧着也不过十三四岁。
这会儿,早的人家十三四已经嫁人了。
舒浅嫁的晚倒不是相府夫人怜惜,不过是没有寻到合适的对象。庶出女子出嫁的年龄早晚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价值。
她那位庶姐,嫁人时不过十三,盖因恰t好需要一个联姻对象罢了。
舒浅不大会挑人,请教着嬷嬷挑了十几个丫头,由人领到後院,待简单教导後才会在人前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