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敌入侵,国土沦丧,百姓流离失所,而高高在上的权力者们,却只盯着那把龙椅,忙着自相残杀!
“关上门。”沈嘉岁命令。
衙役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合力,将那扇大门重新关上。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外面凄厉的哭喊,但那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震荡。
常县令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县主……这如何是好?数千流民……而且后面恐怕还有更多……”
沈嘉岁没有看他,转身,一步步走回后堂。
常县令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
后堂临窗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已伫立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燕回时一袭青衫,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窗外。
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无声地落在庭院光秃的枝桠上。
“魏王残部数千,溃逃南下。滇省群山密布,瘴疠横行,易守难攻,自古便是化外之地,亦是枭雄败亡后图谋再起的最佳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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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侧过脸,露出线条冷硬的侧颜,目光似乎穿透了飘飞的雪花,投向遥远的南方。
“他去了那里,就不会甘心做一条丧家之犬。招兵买马,联络旧部,甚至勾结外族,引狼入室,都是意料中事。”
燕回时转回头,看向沈嘉岁,那目光锐利如刀:
“新昌县,地处西南要冲,扼守通往滇省的咽喉之一。魏王若想重振旗鼓,新昌必是他眼中钉肉中刺。同样,朝廷若想剿灭他,或防备他勾结外敌北上,新昌亦是前哨。”
“此地,从今日起,再无宁日。这数千流民,不过是大乱将至的第一声号角。”
雪花无声地落在窗棂上,迅积起一层薄白。
后堂内,炭火依旧噼啪作响,却再也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里的寒意。
粮仓里堆积如山的稻谷,此刻仿佛也失去了温度,只留下令人窒息的重量。
沈嘉岁走到案前,指尖拂过账册上那鲜红的“三百四十斤”,触感冰凉。
窗外流民的悲号如同无形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心上。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燕回时的背影,投向窗外纷扬的飞雪。
那雪,正无声地覆盖着这片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土地。
丰年已过。
寒冬,才刚刚开始。
……
新昌县西边那片曾经荒芜的河滩地,如今彻底变了模样。
油布窝棚挤挤挨挨,那是单身汉子们临时的家,几根树枝撑起,一块厚实的油布蒙上,四面漏风,却足以遮去大半风雨。
更整齐些的,是一排排新扎起来的茅草屋,顶上厚厚地铺着晒干的茅草,用泥巴糊得严实,再用些石块压住边角。
最显眼的,是河滩更高处立起的几座泥砖房子的骨架。
黄泥掺了切碎的干麦秸,用水和透,倒进木头模子里,拍实,晒干,便成了一块块泥砖。
几个汉子正喊着号子,把晒得梆硬的泥砖垒起来,墙壁已有了半人高。
一个背脊佝偻的老妇人,胳膊上挎着个盖了干净粗布的竹篮,脚步却轻快,朝着县主府的方向走去。
篮子里,十几个还带着母鸡体温的鸡蛋码放得整整齐齐。
县主府每日收购流民手里多余的禽蛋、偶尔宰杀的鸡鸭,甚至河里新捕的鱼虾,价格公道,现钱结算,从不拖欠。
这已成了许多老弱妇孺眼中最牢靠的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