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一笑,“公子说的哪里话,这可是少傅府,多少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公子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皇上说了什么?公子不必担心,皇上与公子乃是八拜之交,想来也不会为难你。”
听得这话,梁以儒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君臣有别。
自古以来,能与君王称兄道弟的,都没有好下场。
桃园三结义,最后不也是——”
“公子?”
相宜仲怔,不解的望着梁以儒。
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梁以儒苦笑两声,“没什么,我只是突然之间觉得有些累。”
他抬步拾阶而上,到了门口忽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转头若有所思的望着相宜,“帮我去办件事,买样东西吧!”
相宜点了头,“公子说,买什么?”
梁以儒垂眸,口吻幽然而平静,“一样,每个人都最终会用到的东西。”
“是什么?”
相宜问。
梁以儒笑了笑,伏在他耳畔说了两个字,却惊得相宜僵在当场,愣是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公、公子,你、你说是、是——”
“收拾一间屋子,腾出来置放。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用着,可有了这个,我便觉得心安。
人嘛,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早早的做好了准备,也就不忌何时到来。”
梁以儒慢慢悠悠的往府内走去,“我不后悔,也不会反悔。”
该为她做的事,他绝不会退缩。
尽管,世人皆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便是这书生,也愿撑起一片天。
“听说最好的是柳州产。”
梁以儒回头,补充了一句。
相宜站在原地抹眼泪,却是一言不发。
梁以儒嗤笑,“哭什么,我还没死,你倒先哭了。
将来我若是真的死了,你岂非也要哭死。
活着的时候听你啰嗦倒也罢了,难不成等我死了,阴曹地府还要继续听你叨叨?”
却是这样打趣的话,让相宜哭得更甚,掉头就跑出去了。
轻叹一声,梁以儒干笑两声,也不说什么,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接手了代州的案子,就意味着将自己置身风口浪尖。
谁都不知道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他什么都不怕。
一个人,如果连死亡都已经看淡,想来也没什么可以难倒他。
于梁以儒而言,能困住他的,唯有情之一字,别无他物。
他开始翻阅代州花满楼一案的卷宗,彻夜挑灯,搜寻着有关于花满楼一案的蛛丝马迹。
彻夜难眠的除了梁以儒,还有京城驿馆里的大夏使团。
微光摇曳,烛火星光。
哈图端坐在房内,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夜已深沉,他仿佛在等着谁。
冷剑就放在桌案上的手边,随时能拔剑相向。
更夫已经敲了三更鼓,再过时候,就该是天亮了。
他等的人,似乎还没来。
眉头微蹙,他想着自己难道想错了?想岔了?亦或者高估了对方?
杯中茶水已尽,他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
帷幔轻垂,他眉头紧锁,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床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