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昭寒喉咙紧,用力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柳月璃的目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烈风,那眼神像是在告别。
然后,她转过身,不再看它,只轻轻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被风吹散:
“走吧,我们回家。”
……
京郊的官道,平日里车马不断,今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
裴寂骑在高头大马上,护在临川公主柳月璃那辆不算特别张扬、但用料一看就极讲究的马车侧前方。
他鹰隼似的眼睛习惯性地扫视着四周,耳朵也支棱着,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远处,一队商队慢悠悠地迎面而来。十来辆马车,用粗麻布盖得严严实实,看着像是运货的。
赶车的,押车的,都穿着粗布短打,风尘仆仆的样子。裴寂起初也没太在意,这年头,京里京外商贸来往频繁,路上遇到商队再正常不过。
可随着商队越来越近,裴寂那根神经,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瞬。
不对劲。
那马车……吃道太浅了!
拉货的马车,若是满载,沉重的货物压在车上,车轮碾过地面,总会留下深深的车辙印子。
可眼前这些马车,轮子在官道夯实的黄土路上跑着,那印子浅得几乎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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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间也显得过于轻快,车身起伏的幅度很小,根本不像载着重货的样子。
空车?还是,里面装的不是货?
裴寂心头警铃骤响,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马,原本虚搭在腰间佩剑上的右手,自然地滑落下来,五指收拢,稳稳地握紧了冰凉的剑柄。
他身后的十几名公主府侍卫,都是跟着他刀口舔血过来的精锐,一见统领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心领神会,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收敛,手都不约而同地按上了各自的武器。
目光变得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越来越近的商队。
按照常理,寻常商贾见到贵人车驾,尤其是看到公主府标识的鸾驾,早就该诚惶诚恐地避让到路边,垂手恭候了。
可眼前这队“商贩”,却像是没看见那显眼的标识一般,不仅没有半点避让的意思,反而在双方距离缩短到不足二十步时,整个车队猛地横了过来,硬生生将本就不算特别宽敞的官道彻底堵死!
马车齐刷刷地停住,横亘在道路中央,截断了去路。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风吹过官道两旁的枯草,出沙沙的声响,衬得这片死寂更加诡异。
公主府的侍卫们个个屏住了呼吸,眼神死死锁住对面那些沉默的“商贩”。
车帘紧闭的公主马车里,也是一片寂静。
裴寂勒住马,高大的身躯在马上挺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铁塔。
“前方何人?胆敢阻拦公主鸾驾?让开道路!”
回应他的,是一声尖锐刺耳的暴喝!
“动手——!”
那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随着这声令下,那些刚才还低眉顺眼,一副老实巴交模样的“商贩”,猛地抬起了头!
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市井小民的畏缩?取而代之的,是凶戾杀气和亡命之徒的疯狂!
他们几乎在同一瞬间,探手入怀,掀开车厢底下的暗格,寒光爆闪!
一把把磨得锃亮的大刀长剑、甚至还有几把军中制式的劲弩,瞬间出现在他们手中!
“杀!一个不留!”领头的那个汉子,正是刚才出暴喝之人,此刻面目狰狞,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刀,身先士卒,像一头疯虎,直扑裴寂!
他身后的几十名“商贩”,动作整齐划一得可怕,显然训练有素,出震天的喊杀声,地朝着公主的车队猛冲过来!
“敌袭!保护殿下!”裴寂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破了死寂。
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出一声激昂的长嘶。
裴寂双腿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迎着那领头刺客冲去!
他手中的长剑早已出鞘,剑身在不算明亮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弧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斩向对方当头劈下的鬼头刀!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
巨大的力量顺着刀剑传来,裴寂手臂微微一麻,心中凛然:好大的力气!这绝不是普通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