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飏也走进电梯,轻轻叹了口气,靠着轿厢:“花钱买孝子嘛,孝子没了,钱自然也就没了。”
樊均笑笑。
“你刚给他气着了。”邹飏勾勾嘴角。
“我不喜欢你爸。”樊均说。
“只是不喜欢吗?”邹飏问。
“我讨厌你爸。”樊均修正了一下说法。
“对,”邹飏笑了,“真诚一点儿。”
他俩刚才就把车停在了老爸那辆被砸了玻璃的车旁边,现在邹飏才有心情看了看,玻璃肯定是换了,不过似乎车上的监控也换了。
“走吧,”樊均看了一眼手机,“你跟刘文瑞约的几点?”
“早呢,11点。”邹飏上了车。
“先去一趟……”樊均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这里。”
“干嘛?”邹飏看了一眼,导航上定位的地址是他和宿舍那几个逛街的必去之地,上回碰到老爸一家的商业街。
“帮何老板去他另一个店里拿点儿东西。”樊均说,“刚发给我的。”
“你今天休息!”邹飏喊,“你刚还夸他呢,老板都一个德性不管大小。”
“他也不急,让晚上拿回店里就行。”樊均笑笑。
“那非让你拿,叫个闪送不行吗。”邹飏系上安全带。
“闪送要钱。”樊均发动了车子。
其实今天邹飏的计划里只有来拿钱和跟刘文瑞碰个头两件事,别的时间干什么都行。
跟樊均去帮何川拿点儿东西也没所谓,到那边儿还能逛一会儿。
除了这辆破皮卡坐着不怎么舒服,别的一切都很愉快。
“你平时是不是经常也这么跑?”邹飏问。
“嗯,”樊均点头,“大件儿的东西得给人家送货。”
“现在总在外面这么跑,”邹飏偏过头靠着,“适应吗?”
“基本没什么问题,”樊均笑笑,“人太多太闹的话,有时候就……还是不太行,会慌。”
“嗯。”邹飏应了一声,盯着他的脸。
樊均眼角下的疤跟上回在医院时看到的不太一样了,面积缩小了一些,但已经变成了颜色稍深的正式的疤,不会消失的那种。
就像樊均身上那些暗色的伤痕一样,是他一路的经历。
不过眼角这一块,是结束。
车停下等红灯的时候,樊均转过头看着他:“嗯?”
“你这些疤,”邹飏伸出手,指尖在他鼻梁前停下,“我一直想认真摸一下。”
“什么怪癖吗?”樊均问。
邹飏笑了笑没说话。
樊均也没说话,微微往前凑了一下,鼻梁碰到了他指尖。
邹飏指尖动了动,在鼻梁的伤疤上按实了,然后摸了摸。
“摸着跟看着……不太一样的感觉。”他说。
“嗯。”樊均看了看他的手指。
“你对眼儿了。”邹飏说。
“嗯,”樊均很快地伸出手,一直怼到了他眼前,打了个很轻的响指,“你也一样。”
“靠,”邹飏笑了起来,“报复心这么强。”
樊均笑着没说话。
邹飏的手指顺着鼻梁到鼻尖,再摸到了唇上的那个疤,鼻梁的疤是略微凸起的一道,唇上这个疤却是一道凹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材质……不,皮肤质地不同,唇上这道疤在指腹下的触感更清晰。
邹飏很轻地按了一下。
后面传来一声喇叭响。
邹飏吓了一跳,手指头差点儿杵进樊均嘴里。
“绿灯了。”樊均说了一声赶紧挂了档往前开。
车往前扑了一下,死火了。
后面的车喇叭又响了,这回是连续。
“什么破车还死火。”邹飏说。
“这车快跟你一样大了,”樊均重新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往前开了出去,“不过刚死火不怪它,我离合松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