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可以顺便除掉。」
“决定好了吗?”男爵问,手按在左轮手枪上。
西里尔缓缓抬头,灰蓝色的眼睛第一次毫无掩饰地直视主人:
“我会让他活下去。”
不是“少爷”,不是“小主人”。
是“他”。
男爵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枪重新收起来。
此时,门外传来邵庭欢快的脚步声:“父亲!您看到我的拉丁语词典了吗?”
男爵迅后退,声音陡然提高:“西里尔!明天的狩猎清单再核对一遍!”
“是,老爷。”西里尔躬身,转身时与推门而入的邵庭擦肩而过。
少年身上带着冬青浆果的清香,梢还沾着雨后的水汽。
他冲西里尔眨眨眼,偷偷塞来一块杏仁糖,小声的说着:“一会琴房见!”
西里尔在无人处展开掌心,糖纸上的金箔映着走廊烛光,刺得他眼眶疼。
琴房的窗户半开着,夜风裹挟着花园里玫瑰的香气飘进来。
邵庭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弹的是一欢快的圆舞曲——和两年前那个雨夜他们一起练习的《月光》截然不同。
少年已经长大了。
十八岁的邵庭身形抽长,肩膀变得宽阔,曾经稚嫩的脸庞如今棱角分明,笑起来时眼角会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贵族特有的矜傲。
西里尔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又很快移开。
他不该这样看着少爷。
一个已经三十岁的刽子手,一个满手血腥的怪物,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注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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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突然停了。
“西里尔,”邵庭转过头,嘴角噙着笑,“你又在呆了。”
“抱歉,少爷。”西里尔垂下眼睫,声音平静,“我在想明天的行程。”
邵庭撇撇嘴:“你最近总是这样。”
他站起身,走到西里尔面前,身上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水味,那是伦敦现在最流行的款式,据说连维多利亚公主都在用。
“自从我说我要去伊顿公学后,你就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管家了。”少年半开玩笑地说,伸手想整理西里尔微微歪斜的领结。
西里尔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这是仆人的本分,少爷。”
邵庭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淡了几分。
房间里一时沉默。
窗外传来马蹄声和少女清脆的笑声,是莲恩小姐,最近频繁造访菲茨罗伊庄园的客人之一。
她的父亲爱德华子爵是东印度公司的董事,母亲则是女王的远亲。
“啊,莲恩来了。”邵庭的眼睛亮起来,语气轻快,“她之前说要给我带王都最新的诗集。”
西里尔脸色变得冷漠,手套下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爱德华子爵家族。
正是他们联名要求撤销菲茨罗伊家族的议会席位,并且还积极支持鸦片战争,投了不少资产进去。
而这位天真的大小姐,大概不知道自己父亲手上沾了多少血。
“好的少爷,我去准备茶点。”西里尔微微欠身,转身要走。
“等等。”邵庭突然叫住他,犹豫了一下,“今晚…还能一起练琴吗?像以前那样。”
西里尔的背影僵了一瞬。
“恐怕不行,少爷。”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今晚我要核对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