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还没来齐,戏怎么能上演呢,寒风里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在心里怒骂王家和王澄,还不赶过来让官家和公主出出气,连累他们受冻。
薛冬羽陪着惠国公主说话,只聊些胭脂花粉,汴京时尚。希望公主能够转移注意,对她来说,不过爱屋及乌之情。
惠国公主望着六哥心爱的贵妃,生下皇子的女人了,神色还是那么天真,难得并不恃宠生娇,说话明显在考虑她的感受,很是体贴的样子。
难怪六哥喜欢,大宋的皇帝会出情种,先帝对刘太后已经极好了,想不到六哥对贵妃更加痴情。
撇了一眼六哥,以天子之尊为贵妃剥橘子,还甘之如饴,惠国想世间不是没有好男人的,只不过她运气不好没有碰见罢了。
这是新年,王家人都在府里团聚,使者找他们也算省事,听说官家传召他们去见面,地点在花魁大赛,都预感到了不好。
公主在他们家收磋磨的事上下都知道,听说公主和王澄都在,就知事情要糟。
原本还想贿赂使者透过消息的,却被打了回来,王家人更加忐忑不安。
使者想,开玩笑吧,一堆的将死之人,银子收了都晦气,何况孙喜公公已经暗示他了,抄王府的时候有他一个,这点小东西算什么。
王家人自知有罪,路上磨磨蹭蹭不敢去面对。还是使者看不下去吩咐马夫全力赶路,才终于到了地方。
丧夫还是休夫
王家一共有三个儿子,除了驸马王澄以外都在朝中任职,大儿子还是新政党人,被韩琦看中。
所以他深深的知道天子的狠辣,只要有人挡在了路上,天子就会像踢开石子一样除掉阻碍他的人。
一路上他都是一言不发,带着悲戚凝视诸位亲人,不喜欢管事的父亲,刻薄但是宠爱孩子的母亲,前年中了进士正意气风发的三弟……
进门以后直面的就是血淋淋的场景,王母发出一声惊叫,毫不犹豫的扑向台子,“我的儿啊!”
其余的王家人除了几个还不懂事的孩子,都去阻止王母,官家把王澄打成这样,他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即便是骨肉至亲,也不能一起去死吧。
为母则强,她硬生生冲破阻碍爬了上去王母平生最宠爱这个幼子,为他欺辱惠国公主的事做了许多遮掩。
都嫁给自己儿子了,还摆什么公主的谱!王母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半点不觉得乖儿子有错。
望着全身被打的没有一块好肉的儿子,王母眼泪嗖嗖嗖的掉下来,想触摸儿子又怕刺激到伤口,恼恨的道“我儿好苦啊!”
旁边的张茂则请示天子“官家,要不要把她拉下来”。
细心的剥开橘子上的白色脉络,眼睛都不抬的赵祯道“不用”说完把橘子递给了笙笙。
薛冬羽看戏看的正爽,接过橘子吃了一口,今冬进上的江西蜜橘,个个都有半斤重,橘皮鲜红,口感清甜多汁,一口咬下去全部化成汁水,没有渣渣。
惠国公主轻笑一声“嫂子和六哥真是恩爱呢,六哥怎么不给我剥个橘子啊,不用去橘脉,剥个皮就行”
薛冬羽尴尬的捏着一瓣橘子,不知道该不该放到嘴里,想了想一把喂到惠国公主的嘴里,“给你尝尝六哥剥的橘子”
说完理直气壮的朝天子道“快多剥两个橘子出来,给惠国堵嘴”
这样官家该生气了吧,有人不屑的看着娇纵无脑的贵妃,真是得意忘形没有尊卑,居然指使起皇帝来了。
赵祯却笑着又拿了个橘子在手中,“惠国看,六哥给你剥橘子吃,笙笙脸皮薄,做小姑子的也行行好不要羞她了。”
惠国公主被逗的一笑,仿佛她真的是看哥哥和嫂嫂恩爱,特意打趣两人的刁钻小姑子,“既然哥哥这么说了,妹妹照做就是”
王家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台子边上,看着王母嘴里嚎哭自己的儿子,官家连看都不看。
王家大儿子王宣孤注一掷疾步走到天子面前,屈辱的跪在地上,“官家,微臣家中有错,二弟年少不懂事,慢待公主,官家为公主惩罚二弟是天经地义的,请官家为家中降罪”
这件事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了,如果任由发展下去,就不是二弟一个人能扛下来的了,为今之计只好断尾求生!
听到王宣请罪的话,王父如同醍醐灌顶,赶忙也跪下请罪“请官家降罪”其他王家人也跟着跪下请罪。
台上的王母张开嘴想要骂儿子,耳边王澄嘴里却传来微弱的声音“让大哥说下去”
所有人都想看官家的反应,几位驸马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内心隐隐期待天子能够到此为止,放王家一马,毕竟物伤其类,同是驸马。
赵祯一丝一丝的剥好橘子上的脉络,满意的看着没有一丝破皮的橘子,递给了惠国公主。“吃着东西看仇人的下场,会更香的”
“王卿,朕记得你,前些日子韩爱卿举荐你担任给事中,韩爱卿可是夸你有内秀,今日一看果然聪明,王澄这狗东西和你们王家这块烂泥地对公主做了什么,王卿不知?”
赵祯讥诮的对跪在脚边的王宣说道。
给事中是从四品的官职,王宣年纪不足三十,绝对算得上年少有为了。
王宣露出一抹苦笑,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明知道家中对公主太过苛刻,自己却顾念家人,侥幸的认为过些年二弟成熟了就会知道善待公主了。
“臣知道,不过公主和二弟少年夫妻,即使有些大的磕绊在,经此一役二弟一定会反省自己,与公主琴瑟和鸣。如果和离,公主也会有非议,希望官家能慎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