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父亲!”阴成之打断对方的话:“洛神医说无碍,那自然就无碍。请太医们都回吧。儿子这就送洛神医出府。”
&esp;&esp;不等气的面色紫涨的阴伯方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人都跑干净了。
&esp;&esp;阴伯方狠狠的闭上眼睛,手搭在孙儿的额头上摸了摸,又交代伺候的人精心些,有情况就来报,这才转身离开了。
&esp;&esp;屋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esp;&esp;床上的少年这才睁开眼睛,一双眼眸黑沉沉的,如两潭幽泉,深不见底。
&esp;&esp;天下第一奸臣把持朝政十余年的祖父,天下第一美男悠悠于山水间的父亲。加上这个阴镇,偌大的太师府,只有三个主子。剔除掉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飘的父亲,常住人口只有一老一小。
&esp;&esp;简单到极致的家,却也该是复杂到了极致的家。
&esp;&esp;唯一庆幸的事,记忆里他知道了,当朝太孙林玉梧在北康为质子,而跟他一母同胞的永安郡主,名叫林玉桐。
&esp;&esp;想来,该是桐桐的。
&esp;&esp;太子的嫡女,与奸臣家的孙子,这个匹配指数啊,真叫人挠头。
&esp;&esp;要是没记错,洛神医是从东宫请回来的。桐桐应该是已经知道这边有个叫阴镇的,且受伤了。
&esp;&esp;她会不会找机会送消息过来?
&esp;&esp;或者,自己怎么送消息过去?
&esp;&esp;不!贸然传消息,容易出岔子。这个叫阴镇的孩子,是个阳光又单纯的好孩子。一点多余的心眼都没长。这也就导致了身边伺候的,没一个是属于他的人。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里,动是动不了的。
&esp;&esp;不过,身体养好了,该是得去谢恩的。去一趟东宫,也许能有机会也未必。
&esp;&esp;四爷还算是有寻找的目标。可林雨桐连一点方向都找不到。
&esp;&esp;直到一个月之后,她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她才从林厚志那里听到一个消息:阴太师又遇刺了,不过这刺客却杀错了人。险些杀了阴家的孙子。阴家还从东宫借了神医。
&esp;&esp;以前没细想,可如今再一听到姓阴的,不免就重视了起来,多问了一句:“这阴家的孙子叫什么?”
&esp;&esp;林厚志微微迟疑了一下:“对阴家老奴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外面都在传,阴家不修阴德,是要断子绝孙的。事实上,阴家之前确实连着死了三个孙子,如今这个是第四个。说是请了皇觉寺的高僧给批的命,也说活不过十五……跟公主殿下离京之前,好似阴家的这个孙子刚过了周岁……如今也有十四了吧……”
&esp;&esp;林雨桐没有多问,他那个迟疑,总叫人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esp;&esp;隐瞒了什么,林雨桐这会子没时间去想。
&esp;&esp;而是想着,要是前面死了三个,如今的这个,就该是第四个。
&esp;&esp;阴四郎?
&esp;&esp;这么巧?!
&esp;&esp;她觉得她首先得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四爷,知道这个,她才有了努力的方向。别折腾着回靖国,可到头来,四爷却在别的犄角旮旯里猫着呢。
&esp;&esp;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周折。
&esp;&esp;等林厚志诊脉之后走了,林恕端了米粥进来的时候,盘里不是牛肉,而是一盘酱菜。
&esp;&esp;这却不是北康常见的东西。
&esp;&esp;她笑了笑:“从哪里弄来的酱菜。”林恕可高兴了,“是石老板来了。”
&esp;&esp;石老板来了,林厚志就有新消息了。
&esp;&esp;这是不是说,石老板就是那个能传递消息的人呢。
&esp;&esp;她搅动着米粥,就笑:“石老板可有不短的时间没来了。”
&esp;&esp;“是呢。”林恕把酱菜往前推了推:“说起来都有半年了。我还想着前些日子的大雪,今年石老板怕是在路上耽搁了,没想到倒是赶来了。殿下可是想去集市上看看?”
&esp;&esp;林雨桐点头:“只怕师傅不让呢。”
&esp;&esp;林恕嘻嘻笑:“公主殿下叫师傅去办事了,晚上才能回来……”
&esp;&esp;林雨桐这才笑了:“吃了饭,一起去。”
&esp;&esp;林谅不赞成的看两人:“如果公主问起来,如何交代?”
&esp;&esp;“要打板子,可得等我们逛完了再说。”林恕笑着,把鸦青色斗篷给林雨桐披上。
&esp;&esp;来了有一个月了,才第一次踏出帐篷。
&esp;&esp;放眼往出,帐篷一片连着一片,绵延到远方。正中间这一片,该是王账。
&esp;&esp;她的帐篷跟周围那些奴隶住的帐篷,从外观上看,是没多少不同的。各处是浑身散发着膻腥味的彪悍的汉子,低着头缩着走的,多半是奴隶。
&esp;&esp;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林恕十分熟悉的帮着带路,空旷的场地上,停着一排一排马车的,就是集市。
&esp;&esp;两边的帐篷一个挨着一个。有食肆,有酒馆,打铁的、卖艺的,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esp;&esp;林雨桐没过去挤,只在一边瞅着那些人交易。
&esp;&esp;看来这个石老板是个特别会做生意的人。他的布都是裁好的,一件袍子一块布。药都是按照药方抓好的,哪种是治疗感冒的,哪种是治疗咳嗽的。两国的度量标准是不一样了,而大部分的人又是不会计算,更不会换算的。所以,这种办法把交易变得简便了起来。大家还会觉得公平,不怕被欺骗。贵不贵的,都是卖家定价。只要价格统一,没有买的比任何人贵,这在大部分看来,就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