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杨玄抱着儿子,步出房间,在庭院中缓缓而行。
&esp;&esp;他走到树下,就这么盘坐下来。
&esp;&esp;“地上冷呢!”
&esp;&esp;一个侍女低声道。
&esp;&esp;“怡娘都没说。”另一个侍女告戒道。
&esp;&esp;怡娘就站在门外,看着杨玄。
&esp;&esp;她知晓,自己的小郎君心中难受了。
&esp;&esp;当得知杨家两口子不是自己的耶娘时,杨玄自然而然的把杨略视为自己的父亲。
&esp;&esp;那些年,二人堪称是相依为命。
&esp;&esp;杨略在外奔走,躲避镜台的追杀。抽空就去小河村看望教导他。
&esp;&esp;为了杨玄,他甘愿风餐露宿,甘愿朝不保夕。
&esp;&esp;为了杨玄,他躲在南周境内,卧薪尝胆,操练那些少年。
&esp;&esp;怡娘走到了他的身侧,“郎君,地上凉呢!”
&esp;&esp;“怡娘,你说杨略是为了对先帝的忠心,还是什么?”杨玄靠在树干上,把阿梁抱紧了些。
&esp;&esp;和他的童年相比,阿梁就像是活在了蜜罐子中。
&esp;&esp;郎君这是孤单了……怡娘心疼的道:“开始是忠心,后来,必然是情义。”
&esp;&esp;从一无所有到打下了北疆这个大摊子,杨玄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这些困苦他没法寻人倾诉,没法寻求解脱。
&esp;&esp;他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哪怕面对妻子,更多是说些好事儿,而那些煎熬却从来都藏在心中。
&esp;&esp;“情义吗?”
&esp;&esp;杨玄觉得也是。
&esp;&esp;唯有情义,才能支撑杨略在南周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
&esp;&esp;“郎君,心中难受,就和娘子说说。妻子妻子,便是你的枕边人。这个世间,还有谁能比你们更亲密呢?”
&esp;&esp;杨玄突然问道:“当年他和自己的妻子,可亲密吗?”
&esp;&esp;怡娘默然。
&esp;&esp;“想来,也是不亲密的吧!”杨玄笑道:“我比他好就好在,我的妻子是自行找来的。”
&esp;&esp;政治联姻,在许多时候就是相敬如宾的代名词。
&esp;&esp;李泌和皇后便是如此。
&esp;&esp;越王妃刚死,越王就盯住了年子悦。
&esp;&esp;卫王和卫王妃之间的矛盾,能写一本书。
&esp;&esp;怡娘看着他,“许多时候,说说,也能让她放心。”
&esp;&esp;“我知道。”
&esp;&esp;杨玄没说自己会不会说,他靠着树干,抬头看着苍穹。
&esp;&esp;“我想杨略了。”
&esp;&esp;……
&esp;&esp;南周。
&esp;&esp;广袤的原野上,数千乱民结阵,叫嚣着,跺脚,敲打盾牌……
&esp;&esp;对面是五百余官兵。
&esp;&esp;“有些意思。”
&esp;&esp;侧面的官道上,杨略微微眯眼,眼角多了几道皱纹。
&esp;&esp;何聪策马在他的身侧,笑道:“孙石弄了个什么新政,百姓好处没看到,却被剥了一层皮。这下可好,汴京周边都有了乱民。”
&esp;&esp;他看着杨略,“咱们若是顺势而起……”
&esp;&esp;杨略的脸看着恍若岩石般的坚硬,摇头,“记住,咱们是配合。若是咱们顺势而起,南周会调动大军围剿。若是被发现咱们的身份,南疆军也会掺和。到了那时,郎君能如何?提前发动?随后被长安与北辽夹击……那,你我百死莫赎!”
&esp;&esp;“郎君坐观就是了,兴许,咱们能在南周弄一块地盘……”
&esp;&esp;“郎君不会坐观!”
&esp;&esp;“将军如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