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能怪俞钦。
烟惜祯努力自我安慰。
毕竟他应该不清楚,如何包容别人吧。
“谢谢。”俞钦又说。
“啊?”烟惜祯迷茫地睁大眼睛看向他,“谢什么?”
俞钦对上她的视线,表情明显比平常柔软,“谢谢你,教我浪费时间。”
“欸?”
烟惜祯原以为俞钦阴阳怪气,正话反说,故意跟自己开玩笑。
仔细分析之后,她合理认为:俞钦没有跟人开玩笑的幽默感。
所以,这句道谢八成发自内心。
想想也合理,俞钦此前过着被安排好的人生,每分每秒都有自己的规划,带有很强的目的性。
在此之前,烟惜祯有两次见到俞二少因为原定计划被打乱,整个人陷入短暂的停滞。
他不像大部分人,无事可做会刷手机、聊天、或者发呆,通过别的事情打发闲散时间。
那样的俞钦,更像是一个报错的程序,一个坏掉的玩具,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执行。
短短几个月,他倒可以游刃有余的陪在烟惜祯身边,递上一杯热牛奶。
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可以安排自己的空余时间。
哪怕心理层面的症状没有得到治愈,至少他已经掌握了人生的主导性。
烟惜祯捧着他递过来的热牛奶,捂在掌心暖手,随意开启话题,“那你会觉得后悔吗?”
“不会。”
“就算明天、后天,我依然会状况百出,耽误你的时间?”
她预设最糟糕的状况,想给俞钦打个预防针。
俞钦却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不会。”
“为什么啊?”
俞钦语速明显变慢,似乎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心理,然后才回答,“因为,跟你在一起。”。
初雪过后,俞家突然变得更不太平。
仿佛卯足的劲儿,让这个年关变得坎坷。
秦文荣自认为是个能忍的主,过去半辈子,无论被家里安排联姻,还是丈夫不争气又爱在外面拈花惹草,她始终保持体面。
可最近这段时间,看他们为了利益和权势扯皮,秦文荣莫名感觉到烦躁。
尤其俞泽被公司开除,又被关进去之后,老大一家子疯了似的,搅和的整个俞家不得安生。
老爷子转让股权之后,约等于失了势。
所有人都知道家里已经换了江山,他根本镇不住场子,导致小辈们闹得更凶。
终于有一天,秦文荣听烦了他们的吵吵嚷嚷,决定离开俞家。
‘离开俞家’其实不难,虽然她在那里住了几十年,可除了‘二夫人’的头衔之外没有任何归属感,跟家人的关系还不如自己的牌搭子们。
问题在于,离开俞家,去哪里了?
回娘家自然不可能,会引来诸多非议,年迈的父母不想丢这个人。
自己住倒是清闲,可秦文荣被前簇后拥习惯了。
秦文荣过去几十年,养尊处优过着一成不变的人生。
现在走出那道大门,她才恍惚反应过来:自己跟二十岁比起来,只是虚长了年岁,人生没有经历过任何沉淀。
秦文荣甚至回想起自己偷偷看过的,烟惜祯画的《囚野》。
起初,她以为那只是一幅再平凡不过的风景画。
如今浮现在眼前,自己好像变成那些受制于画框的残枝败叶,寻找一个野蛮生长的可能。
想到这里,秦文荣脑海中浮现一个去处。
烟惜祯刚从学校回到家,刚换好衣服,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摇椅上打开音乐,拿起童话绘本,就被前来拜访的客人打乱计划。
听说是前任婆婆,烟惜祯立刻整理好仪容,到门口迎接。
为避免被婆婆看出端倪,烟惜祯还特意嘱咐他们,把俞钦的东西摆到显眼位置,防止闹出上次那样的尴尬。
“妈,你怎么来了?”烟惜祯语气比上次有底气得多,主动告诉前婆婆,“俞钦下班了就回来。”
“好,我知道了。”秦文荣倒没有想过俞钦什么时候回来,甚至来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投奔烟惜祯’,半点没有想过自己亲儿子。
就俞钦那个性格,跟他住,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