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问:“您不让我们杀它。是要亲自处置这头野猪精吗?”
“不是我要处置。”外貌甚年少的龙女一手托着脸颊,漫不经心,另一手指了指狼藉的村落:“你们村里?变成这样,杀了它,也太亏。”
“此妖有天?赋神通,能遁地通土,是梳理地气、翻整土地的一把好手。”
她话音未落,听到“梳理地气、翻整土地”八字,世代为耕的人们,眼睛蹭地亮了。
他们看像野猪精的目光,连昏迷里?的它,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蝉。
春日田野,万灵发生机。
杏花村一团糟乱的田野间,伏着一头比寻常牛类还要大上一倍不止、鬣如钢针的黑野猪。
村民小心翼翼地围着它,往它身上套犁。
刚开始被套上犁,野猪精非常不习惯,很?不耐,鼻孔里喷气,焦躁地要一把震开这木头架子。
见它发?作起来,地?面顿起扬尘,村民皆大惊失色,慌忙退开。
眼见,这特意为?它加大加宽加大的犁要被震散,便“嗷呜”一声传来。
一头二十来尺,高大如小山的斑斓虎,四蹄乘风,从山上一跃而下,被野草树木送着,眨眼就?到田野边。
但凡人们?,不仅不怕它,还带着又喜又敬的神色,让开了位置。
大虎将毛屁股朝地?上一跌,蹲坐田边,一下又一下甩着鞭子似的尾巴,破空声。虎视眈眈,盯着野猪的一举一动。
它旁边,与它体格相差极远,但神色相似的,是一只只毛色各异的猫,或卧或坐,也在?田垅懒洋洋地?休息。
此情?此景,野猪精浑身一抖,再?不敢挣扎,任由凡人为?自己套上了梨,目中滚下泪来,一边哼哧哼哧地?站起,拉着犁往前走。
春风吹,碧丝动。草野里,叶子后,探出了一只一只又一只的田鼠脑袋。
草叶清新微苦,大田鼠们?咬着草叶。
鼠耶鼠耶,春日草叶嫩!
野猪埋头耕过十亩地?,行行土整好撒种,猪耶猪耶,它神伤:“我老猪,好苦也!”
田野边,狸奴排排坐,舔一下猫,叫一声喵,眼睛瞪得像铜铃。
猫耶猫耶,撒粮种,雨过抽苗节节高!
老田鼠沉下脑袋,害怕地?钻回洞中。
又冒出一排新生胆大的小田鼠,摇头摆尾,惊奇地?观人间之春。
鼠耶鼠耶,几时秋来稻海香?
野猪刨着蹄子,烟雾在?蹄下蒸腾,理顺土地?,它哽咽:“修行几十春,复为?老牛事!”
小猫咬着另一只小猫的尾巴,小猫咬着大猫的尾巴,团团转,如习捕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