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许久后,禹清池说道:“师兄,付倾棠已经死了,我想那清寒珠……”“不行!”黎川泽打断禹清池的话,“让她入土为安吧。清池,为了杀一个沈砚白,值得吗!”禹清池咬咬唇,面色愁苦。黎川泽紧抱着付倾棠,泪如雨下。楚宁安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出来,倚门看着这一幕,捂着胸口跪坐下来,轻声唤着黎川泽的名字。黎川泽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动身奔到楚宁安面前,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起身,“怎么下床了,快进去歇着。”楚宁安咳嗽两声:“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出去只会授人以柄,所以就一直等到现在。付姑娘她……”黎川泽垂眸:“她死了,为我而死。”楚宁安沉默许久,温声道:“川泽,以你妻位殉她,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黎川泽喉结上下涌动,之后沉声说了句:“好。”黎川泽将楚宁安送进房间中安顿好,与禹清池一同为她的房间施加封印。而付倾棠死后,所有被清寒珠封住脉搏的药师谷弟子也纷纷活动自如,黎川泽简短地对木青海阐述了事情缘由,交代他照顾好楚宁安,便带着禹清池和付倾棠的尸身离去,去往太极宗。他们走后,木青海与楚宁安在私下碰面,楚宁安把沈砚白所作所为再次转述后,木青海方道:“这沈砚白果然奸诈残忍,竟用邪术控制付倾棠与我药师谷为恶,幸而我在太极宗时临时倒戈,与沈砚白划清界限,否则不知还要被他这个道貌岸然之辈愚弄到什么时候。既然我已经知道真相,便要号召六门讨伐沈砚白。”楚宁安点头道:“望师兄携药师谷助川泽和太极宗一臂之力。”“自然。我必不会让沈砚白再嚣张下去。”木青海一向藏锋隐芒,绝不做冲锋陷阵之事,随大流、从众都是他常做之事,可现在他突然悔悟,自己曾经的“与人为善”并不会让他成为一个老好人,而只是辜负自己药师谷门主的职责与身份。-药师谷去往太极宗的路上,黎川泽与禹清池御剑而行,从上空俯瞰人间风景,忽觉绿意盎然、繁花似锦的人间景象似乎许久未见了,只剩一片雾茫茫的阴暗。禹清池不觉眉头紧拧,而黎川泽抱紧了怀中的付倾棠,沉闷地开口道:“十五年,物是人非,这人间景象也不似当年,或是时光荏苒,你我都沧桑许多,看人间之景也有不同心境。”“什么不同心境。”禹清池否定,“师兄,是这人间在沈砚白之流的仙门所谓的护佑下,才变成如今这种民不聊生的模样。”“沈砚白……”禹清池道:“沈砚白被司珏打得修为尽失,金丹破损,仅用一个月余就恢复如初。修习邪术,本就费人。”黎川泽听到“费人”两字心底不禁怵了一下,此事虽被禹清池如此简单直白地表述出来,却毫不影响事态的严重性。“师兄。”禹清池迎着风声呼喊了身后黎川泽的名字。黎川泽只听见掺杂着风声断断续续的话语:“二师兄还在太极宗等你。”黎川泽原本黯淡的目光忽而有了些神韵,他目视前方,神色坚定几分,朝着前方御剑而去。不多时,禹清池同黎川泽在太极宗门前停下,两人望着高耸的匾额,各有心思。注视良久,直到怀中的付倾棠让黎川泽的手臂有些酸疼,他才收回目光,对禹清池说:“进去吧。”禹清池点头。由于上次一战,太极宗大为受挫,便防守严密,不再让人进出。禹清池于是捻了一道传声令给柳穆北,告诉他她带着大师兄回来了。不消一刻钟,太极宗大门大敞,阮秦桑率几名弟子走出来,在看到禹清池与黎川泽后,他双手攥拳跪地叩拜。众弟子也齐刷刷地跪下,异口同声大声道:“恭迎师叔归门,恭迎虚渺元尊归门!”“不必繁礼,快带我们去见二师兄。”禹清池道。阮秦桑这才站起,朝着抱着付倾棠的黎川泽看过去,他听过黎川泽的事迹,那是一位大义侠者,曾为黎民百姓殉身,却在死后丰功伟绩皆化为尘埃,提及名字也总会有个“虚渺元尊”做前缀。他对这位太极宗曾经的大师兄充满敬意,只短短一眼,便将其视作此生的楷模,连带眼神都不自觉有了些崇拜。再然后,阮秦桑的目光落在了全身是血的付倾棠身上,方才他并不知这是谁,可再看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位姓付的师姑等到了黎川泽复生,而自己却……阮秦桑不免悲悯:“师姑她也……”“阮秦桑。”禹清池低声道:“太极宗的棺椁又要再添一副了,付倾棠的墓碑与寻常弟子不同,再添一名缀——黎川泽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