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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百态（第2页）

噬天魔尊想起这些自己曾经苏醒时，通过吞噬某些古老存在残魂得知的真实事情，不由得再次低叹。凭借天都等五人的天赋和心性，若是在一个完整的大世界，依靠自身努力，独自走到真神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惜的是，承接天道本源神火后，就只能与此方天道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道稳固，世界安稳，开辟出足够的香火之力滋养神火，那他们的境界还可以随着世界提升而有所提高；否则，若世界衰败，或者香火断绝，他们此生境界便只能停留在伪神境界，甚至可能跌落。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五人成为伪神境界，登天守护玄灵大陆，方才过去三百万年，随着几次大陆内部的浩劫与王朝更迭，记载“五神登天”的典籍大多损毁遗失，后人便逐渐忘记了他们的牺牲。五大神的香火逐渐断绝，仅仅只有寥寥知道当初五人为天地安稳牺牲的、五人所在一脉的直系后人，还在隐秘之地供奉着稀薄的香火。这也是五人修为在这千万年来，始终停滞不前，甚至隐隐有松动的根本原因。无源之水，岂能长流？

由于天道本源的束缚，他们又无法离开五行神殿，更不能随意干预玄灵大陆上的事情，否则就会受到天道反噬，神位不稳。这也是成为世界本源神祗的弊端，得到了力量，也背负了枷锁。若是靠自己苦修，一步步成就的伪神境界，就不会如此局限于此方天地大道，可以脱此方天地，遨游星海，追寻更高境界。因此，在正常的三千灵界中，世界本源神火通常都是供奉在特定的神殿中，由万灵信仰滋养；或者神火也会自己选择寄存在某一契合的神兽或者异兽身上，与之共生；还有的安稳灵界中的本源神火，灵性十足，甚至会时不时独自溜进地府轮回盘中，投入轮回，体验一世世的生老病死，感悟众生百态，亦或是成为修士，重修大道……等等各种各样的本源神火的选择都十分奇妙有趣，充满了无限可能。只有世界出现生死存亡的危机时，本源神火之力才会彻底爆，为了守护世界而战。

本源神火就像是世界的意志本源之力一般，时而像个睿智的老者、时而像个顽皮的孩子，总是十分神奇。而被困于虚空界和三千灵界大战后的荒墟中的玄灵元界，其世界本源神火在当时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一分为五，帮助天都、非灵、魔魂、婷妖、海澜五人成就伪神境界，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勉强稳固了初生的世界，却也限制了自身和这五位守护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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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转回龙宫大殿深处，魔气囚笼之中。

楚林艰难地从昏迷中苏醒，剧烈的断肢之痛依旧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他几欲再次昏厥。先前被噬天魔尊强行带入这真龙大殿中后，他就被对方以绝对的力量强行弄晕了，使得楚林和本命法宝乾坤镯的联系被彻底断去。此刻刚一苏醒，楚林顾不得浑身剧痛和虚弱，急忙暗中运转秘法，试图联系乾坤镯，感知楚阳和封兮的安危。

然而，灵识如同石沉大海，无法再感知到乾坤镯的丝毫气息！原本那一丝微弱的、源自本命法宝的联系，此刻仿佛被完全抹去，或者说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彻底隔绝了。

不由得，楚林心中一沉，一股冰冷的绝望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他最担心的事情，难道已经生了？

就在楚林感到万念俱灰、心如刀绞的时候，高踞龙椅之上的噬天魔尊，却是微微侧过头，俯瞰着下方囚笼中楚林的惨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阴冷笑意。他似乎能看穿楚林的一切心思。

“呵呵……”噬天魔尊轻笑一声，那清朗却邪异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格外刺耳，“是在担心那乾坤镯里的三个人吗？”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楚林瞬间绷紧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才慢悠悠地说道：“可惜啊，你那法宝，还有里面的小家伙们，已经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龙宫之中了。或许，已经被哪个禁制碾碎，或者成了某头潜伏古兽的点心了也说不定哦？”

闻言的楚林，面如死灰，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这噬天魔尊的灵魂力量了，想不到自己偷偷用秘法驱使乾坤镯，试图将其送走，都被噬天魔尊识破并拦截了。看来，自己儿子楚阳和新收的记名弟子封兮，以及那个小道士陈染，恐怕已然糟了这魔头的毒手了！想到此处，楚林诺大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与愧疚，痛哭流涕起来，声音沙哑而绝望：

“阳儿啊！都是为父不好！不仅没能陪伴你成长，尽到一天父亲的责任，就连临死……临死都无法保护你的安危……为父无用！是为父害了你啊！”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纵横流淌，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灵神境大修士，此刻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悲痛欲绝的父亲。

噬天魔尊看到楚林痛哭不已，脸上反而是露出更加浓郁和满意的阴冷笑意，仿佛欣赏着世间最动人的戏剧。他残忍地觉得，这种在绝望中崩溃的情绪，最为“美味”。

他悠然抬手，挥动间，一股凝练如实质的黑色魔气从手掌间涌出，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划过虚空！

“嗤——！”

楚林仅存的右手手臂，齐肩而断！伤口处光滑如镜，同样被一层黑色冰晶覆盖，没有鲜血喷涌，但那瞬间传来的、越之前所有痛苦的剧痛，让楚林差点直接魂飞魄散！

“呃啊——！”他出不成声的痛吼，身体剧烈抽搐。

然而，噬天魔尊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还“好心”地利用魔气帮助楚林止住了伤势，稳定其体内即将崩溃的气血，修复着一些不致命的创伤，让他保持清醒，能够充分“享受”这痛苦与绝望。他阴恻恻地笑道，声音带着愉悦的颤音：“哈哈哈！真是对不住，本尊一高兴，就想要吃点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那太无趣了。”

他目光戏谑地看着因剧痛而蜷缩、却又被魔气强行吊住性命、无法昏迷的楚林，继续说道：“你那法宝中的三人里，虽然有你那破镯子阻隔了大半气息，但是其中一人身上，有着一股……嗯，非常浓郁的剑道真意，虽然微弱，但本质极高，实在让我嘴馋不已啊。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轻易死掉的，那样就太浪费了。我会找到他们，然后……慢慢品尝。”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期待一场盛宴。

从剧痛中勉强缓过一口气的楚林闻言，顿然从悲痛转为极致的愤怒与恐惧，他大哭着，用尽最后力气嘶喊：“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别动我儿子！你要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不是饿吗？吃我！吃我吧！把我吃干净！只求你放过我儿子！”他此刻只求死，以及能为楚阳换取一线生机，哪怕只是这魔头随口一句的承诺。

噬天魔尊，浑然不听，只是像是驱赶苍蝇般，随意地一挥手。那困住楚林和柳依依的魔气囚笼，瞬间被一股更强大的能量完全笼罩、隔绝。楚林声嘶力竭的哀求、怒骂声，再也无法传出丝毫。

楚林见状，由求情转为最恶毒的怒骂，用尽世间最污秽的词汇，嘶吼着：“畜生！你有本事冲我来！别动我儿子！畜生！魔鬼！啊……！”他的嘶喊和怒骂在隔绝的囚笼中回荡，却传不到外面分毫。此刻的他，只剩下一条左腿，无助地躺在地上，用尽全力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那高座龙椅之上、闭目养神般的噬天魔尊，眼神中的恨意足以焚天煮海。身边，则是依旧昏迷不醒的柳依依，对周遭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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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骂吧，骂吧，尽情地骂吧。”噬天魔尊听着那被隔绝的、模糊的怒骂声，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魔鬼？我本就是魔鬼，至于畜生……我算是吗？呵呵，我只是一柄剑的剑灵罢了，无情无性，只知吞噬与毁灭。”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源自本源的冷漠与残酷。

随后，噬天魔尊似乎觉得有些吵闹，再次抬手，那魔气囚笼瞬间被一股更强的能量完全笼罩，楚林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其中变得死寂无声。接着，噬天魔尊开始缓缓闭上双眼，静静盘坐在巨大的、由精纯水运凝聚而成的龙椅之上，周身魔气内敛，仿佛与整个龙宫遗迹融为一体，很快陷入了沉寂，不知是在消化刚才吞噬的血肉灵魂，还是在感知着龙宫各处的动静。

囚笼中，楚林现自己连声音都无法传出，只能死死咬牙，用尽最后意志力盯着噬天魔尊，仿佛要用目光将其千刀万剐。但内心却是在不断尝试联系乾坤镯，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然而依旧没有丝毫回应，那联系如同彻底断线。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身旁一直昏迷的柳依依，眼皮开始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抖，鼻息也似乎加重了一丝，似乎有了苏醒的征兆。楚林心中又是一紧，不知这女子醒来，面对如此绝境，又会如何。

就在楚林这边无计可施，深陷绝望深渊的时候，另一边的楚阳三人，则经历着截然不同的变故。

他们被乾坤镯带着，化作一道微弱的赤金色流光，在龙宫错综复杂、遍布禁制和危险通道中仓皇飞遁，最终力竭般冲入了一个巨大的、相对完整的宫殿中。

这座宫殿与其他地方的残破截然不同，似乎是一处储藏财宝的偏殿。其中没有骸骨，没有兵器，只有堆积如山的黄金珠宝！各种海中孕育的奇珍异宝，珊瑚玛瑙，大如拳头的珍珠，闪烁着各色光晕的宝石……还有这许多人族铸造的、用于祭祀供奉龙王的青铜礼器、黄金雕像、玉石圭璧等等，琳琅满目，宝光冲天，将整个大殿映照得金碧辉煌。想必这就是上古时期，沿海人族部落王国，敬畏龙王，年年进贡，岁岁来朝所积累的庞大财富的一部分。

乾坤镯缓缓停下了异动，光芒黯淡，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哐当”一声，轻巧地落在了一处由无数金币和宝石堆积而成的小山之后。大殿顶部，镶嵌着数百颗巨大的夜明珠，散着柔和而持久的光芒，照亮了这处奢华的宫殿。此刻，殿中一片死寂，唯有尘埃在宝光中缓缓漂浮，以及乾坤镯形成的“天地乾坤罩”因为灵气耗尽而缓缓停止转动、最后消散时出的细微灵气波动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孤独地回响。

此刻，失去了乾坤罩保护的三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铺满了金银珠宝的地面上。

封兮的身躯已经彻底干瘪，如同被风干了千万年，只剩下皮包骨头，生命气息完全消散。唯有最后一丝不甘的、守护的执念，如同青烟，久久萦绕在他那小小的尸骨以及心口处。在那里，一枚完全成型、呈现出完美青金色、蕴含着玄奥风之力量的古老纹路——玄风纹，正静静悬浮着，散着稳定而强大的灵力波动。那青色的灵力波纹如同心跳般缓缓荡漾，撞在周围的金币珠宝上，出细微的叮咚声，仿佛为他奏响最后的挽歌。

至于陈染，则处于一种奇异的假死状态。他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但心口处却有一股柔和的、源自那柄桃木剑的奇异能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吊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机，让他未曾彻底魂飞魄散。

而楚阳，则是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但他额间那道血色纹路，此刻却微微散着鲜红而妖异的微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下苏醒，或者挣扎。

在楚阳的灵识海空间世界中，那片被自我冰封、用以抵御同生蛊侵蚀的冰雪荒原，似乎因为外界的剧变和静心安神符最后的余力，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那个位于荒原中心、被黑紫色能量封印的小木屋内，景象已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