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娴并无威胁,且嬴国女帝和嫡系皇女全都处斩了,不怕她们再复国,于是陛下就答应了。
嬴娴被放出大牢那天,知道姜姻履行了诺言,问:“阿絮人呢,我想要带阿絮一起走,阿絮本就是我们嬴家的人。”
姜母无言以对。
嬴娴也猜到了几分,说:“既然阿絮这么想和阿姻在一起,那就成全了他们吧,希望你们能好好对待他,这个孩子对阿姻痴心一片。”
姜母更无言以对,她没法跟嬴娴说阿絮跳崖了。
嬴娴见姜母还是沉默,她明白其意,也沉默良久,感叹说:“八年前,要是留下他就好了。”
“是我们姜家对不起阿絮。”姜母说。
嬴娴知道阿絮已经不妙,她压下心里的情绪,毕竟自己才受了姜家的救命之恩,十六年前也是被姜家收留,若非姜家,十六年前就被追杀上了,自己和阿絮早就没命活了,她说:“八年前,我就应该把阿絮打晕带回去的,省得他跳车。”
可现在再说这些没用了。
嬴娴上了马车离去,按照陛下之意,她要隐姓埋名,不能再以嬴姓露面,她自是答应,她从无野心,并无起事之意,八年前离开,也只是想要返回出生的故土而已。
姜姻病了,姜母替女告了假。
等姜姻醒过来时,连宫都不想进,直接递了辞官的折子。
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不如她的阿絮,她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耽误寻回阿絮了。
她该做的都做完了,余生只剩一件事了。
姜家的人手已经在崖底搜寻了七天七夜,一无所获。
阿婷想说,可能阿絮公子已经不在了。
毕竟山崖那么高,雪那么厚。
就算跳下去还活着,埋在雪里,人也冻死了。
但阿婷不敢说,她知道家主现在就绷着一根弦活着,若是说出来,那根弦就崩断了。
就让家主以为阿絮公子还活着吧。
雪日复一日的下着,姜姻不吃不喝又找了一天,一回头,大雪连她的脚印都覆盖了。
我的阿絮,你到底在哪啊?
她点燃火把,在夜里继续寻找。
雪太大了,雪地反射了月光,黑夜也同白昼。
——
自从入冬,山里终日被大雪覆盖。
上山捡点柴火都更难了。
年迈的阿婆一如往日上山捡些柴火回去烧,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到雪地里躺着一块东西,走得近了,发现是个人。
好在这里上面有棵松树,加上地上的积雪太厚了,定是先摔在树上,又落在积雪上。
要不然这么高的山崖,摔下来定没命了。
阿婆扔了捡好的柴火,将人给拖回去了。
是个长得美貌可爱的小公子。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腹上还有一道新的缝合刀口,这里的伤口看起来是刚刚生产过。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产夫,怎么从山崖上摔下来了。
阿婆给他检查了身体,人还活着,但是右臂摔断了,她给接上了骨。
可人一直都没醒,阿婆时不时给他喂一口稀粥,粥是喝下去了,但人还是不醒。
人已经一连昏迷七天了。
阿婆时不时就来看看他,瞧他一身伤痕累累,加上才是产后。
阿婆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世,看来是个在家里受尽虐待的小夫郎,八成是生下了个没用的男胎,被妻家嫌弃,逼得跳了崖。
阿婆自十年前丧女后,就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了此残生。
第八天,人醒了。
阿絮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右臂好痛啊……
“你醒了?喝点粥?”慈眉善目的阿婆正在做饭,看到人醒了,过来问他。
阿絮感觉头疼欲裂,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简陋的茅草屋,四面漏风。
“这是哪?我是谁?”阿絮问向阿婆。
阿婆只是去盛了碗稀粥,说:“你从崖上掉下来,已经昏迷七天了,喝点粥吧,家里穷,只有稀粥。”
这粥清汤寡水的,没有多少米,里面还馋了一些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