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将那块拼合的碎石接过,指尖抚过断口处微微凸起的纹路。石面在晨光下泛着冷白,螺旋刻痕如活物般蜿蜒,与他怀中晶石、袖中残片的气息隐隐共振。他抬眼看向议事厅前已聚集的众人,声音沉稳:“北谷有庙,庙上有刻痕,与我们新得的符文同源。这不是巧合。”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低声议论,有人面露惊疑,更有几人下意识后退半步。一名王家老执事拄着拐杖上前,眉头紧锁:“少族长,昨夜才定下重建之策,今日便要远行?外域凶险,未知之地,贸然涉足,恐生变故。”
“正因为未知,才必须去。”王沐阳将碎石轻轻放在石案上,取出那枚暗青晶石并列其旁,“尸傀铁骨有符,战利储物袋中有残材,北谷石庙有刻痕——这些不是孤立之物。它们指向同一个源头,而这个源头,或许藏着我们从未接触过的阵法体系,甚至是……修行的另一条路。”
李欣烨站在他身侧,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修复阵基时,已现旧阵纹与新符文存在共鸣。若能掌握其理,清源村的防御将不止于重建,而是跃升。这不是冒险,是进阶。”
黄文杰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佩刀:“再说,咱们怕过谁?黑袍人都砍了,还怕个塌庙?要我说,早该出去转转,憋在村子里,修为都stagnate了。”
“stagnate”一词出口,他自己也愣了愣,挠头道:“这词是云裳门典籍里抄的,意思就是……原地踏步。”
几人轻笑,紧绷的气氛松动。可仍有弟子低语:“可族人刚经历大战,伤未愈,心未安,此时离村,家中老幼谁来守护?”
王沐阳沉默片刻,缓步走下台阶,来到那名弟子面前:“你说得对。离村不是弃家,而是为了更好的归。我问你,若十年后敌人再来,我们仍用今日的阵法,能挡几波?若二十年后,下一代少年出战,我们能交给他们什么?一堆残垣断壁,还是——一条看得更远的路?”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入耳。那弟子低头,不再言语。
“此行非为猎奇,亦非逞勇。”王沐阳转身,环视全场,“是探路。是为清源村,也为所有愿向前走的人。我王沐阳,带头。”
李欣烨随即取出一枚玉简,指尖灵光流转:“我已整理出三类必备物资:防护丹药、定位法器、应急灵符。其中防护丹需以寒髓草为主药,辅以镇魔粉——而这两样,恰好在黑袍人储物袋中现了存量。”
她抬手一挥,玉简投影展开,一列清单浮现空中:“寒髓草三株,镇魔粉半匣,另有多枚未激活的符纸残片。若调配得当,可炼制‘避煞丹’,抵御域外阴气侵蚀。”
“好!”黄文杰眼睛一亮,“那定位法器呢?外域地形混乱,灵脉错位,靠罗盘可走不出十里。”
“用符文石。”李欣烨指向案上那块螺旋纹石,“我昨夜尝试,将其与晶石靠近,会产生微弱灵波震荡,方向稳定。若以灵丝串联,嵌入玉牌残片,可制成简易‘引脉罗盘’。”
王沐阳当即点头:“即刻分组。李欣烨带队炼丹,黄文杰负责法器组装,我统筹人员与路线规划。三日内,必须启程。”
命令下达,众人迅行动。临时库房内,李欣烨与几名云裳门弟子围坐玉炉旁,寒髓草被研磨成粉,与镇魔粉按三比一比例混合。火苗在丹炉底部跳动,映得她侧脸微亮。忽然,一名弟子从储物袋深处翻出一张泛黄纸片,边缘焦黑,中央绘着一道扭曲的弧线,似山似河,又似某种古老符印。
“这是……?”
李欣烨接过,指尖轻抚,眉头微蹙:“这不是黑袍人常用的标记。线条走势更古拙,像是……失传的域外图志。”
她将残片递给王沐阳。他凝视良久,忽觉怀中玉牌再度烫,热度透过衣料渗入胸口。他不动声色将其取出,置于残片之上。
嗡——
一声极轻的震鸣响起。残片上的弧线竟泛起微光,与玉牌符文产生共鸣,光流如溪,缓缓流动。
“它认得这个。”黄文杰瞪大眼,“这图,指向的地方,玉牌有反应!”
“不是指向地方。”李欣烨低声道,“是……回应某种频率。就像罗盘遇磁石。”
王沐阳将残片小心收起,放入特制玉匣:“先不声张。此图若真通向域外秘地,不宜过早暴露。”
三日转瞬即过。村口空地上,一支三十人小队整装待。背囊中装着新炼的避煞丹、组装完毕的引脉罗盘、应急灵符与干粮。每人腰间佩刀,肩扛短杖,杖头嵌有微型灵石,用于夜间照明与警戒。
王沐阳站在最前方,青袍束紧,黑靴踏地。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目光落在手中玉牌上。它安静地躺在掌心,表面银纹沉寂,却仍有一丝余温。
“都准备好了?”他问。
李欣烨点头,手中玉尺已收,取而代之是一柄细长灵剑,悬于腰侧。她今日换了轻甲,云纹贴身,行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