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的手指距那枚银色指环仅半寸,玉牌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掌心飞出。指环上的古文“印合三重,门启归途”尚未消散,一股无形之力却已顺着指尖涌入识海。他的意识骤然被抽离,眼前景象崩裂重组——不再是断崖与残桥,而是三座通天石塔矗立于荒原,塔顶螺旋纹如活蛇缠绕,中央指环悬浮半空,表面裂痕密布。
一道黑雾自地底翻涌而出,缠上指环,瞬间将其染成暗红。与此同时,三道人影从虚空中浮现,跪伏于塔基之下,身形与王沐阳三人惊人相似。他们胸口的螺旋纹灼烧亮,皮肉焦裂,却无一人挣扎。其中一人缓缓抬头,面容模糊,左耳一道月牙形疤痕清晰可见——正是王沐阳幼年坠崖所留。
幻象中传来低语,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他识海深处响起:“容器已备,只待印合。”
王沐阳心头一震,本能欲退,却猛然察觉不对——母亲临终那夜,他尚不识字,如何能记住这八个古文?更遑论掌心刻痕分明是后来听人转述才知内容。这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强行压下情感翻涌,运转灵力反向追溯那股侵入识海的力量。玉牌骤然烫,灵力逆流而上,竟在幻境中撕开一道缝隙。刹那间,他窥见真相片段:石塔并非镇压邪灵,而是孕育之巢;所谓“封印阵”,实为孵化仪式。每一次“认证”,都在削弱塔基符文,为最终破封铺路。
与此同时,李欣烨双目紧闭,神识如丝线缠绕王沐阳识海边缘。她察觉到他的神魂剧烈波动,似在对抗某种侵蚀。她不敢贸然深入,却感知到一丝异样——那股牵引王沐阳的力量,并非纯粹的邪意,而是裹挟着亲情、宿命、血脉相连的错觉,极具迷惑性。
她指尖微动,悄然将云裳门静心诀催至极致,神识如针尖刺入那股力量的缝隙。就在接触瞬间,一股冰冷意志扫过她的识海,如同铁钳夹住神魂。她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迅切断深层连接,仅保留护持链不断。
睁开眼时,她瞳孔微缩。识海深处,一道螺旋状灼痕悄然浮现,隐隐作痛,像被烙铁烫过。她强忍不适,立即翻开典籍残卷,目光扫过“九狱封印阵”图谱。忽然,她在页边现一行极小批注,墨色暗红,笔迹与其他部分截然不同:
“印合非授,乃择皿也。”
字迹歪斜,似在极度紧迫下写就。她凝视良久,指尖抚过那行字,触感粗糙——这不是普通墨汁,而是混了血书写。页脚角落,一枚微小云纹印记若隐若现,与云裳门长老令牌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她呼吸一滞。
这不是后人注解,是警告。
黄文杰始终紧握探测杆,目光紧盯桥体。裂痕虽止,符文却不再恢复光泽,整座桥如同枯骨般死寂。他正欲开口询问王沐阳状态,探测杆晶石突然爆闪,映出断崖对面景象——那些面具人并未离去,依旧静立原地,面朝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抬头望来。
不是注视,是仰望。
如同信徒面对神只。
更诡异的是,他们的步伐开始移动,步伐一致,节奏机械,仿佛被同一根线牵引。每一步落下,脚下符文便熄灭一格,而桥体随之轻微震颤。
“不对劲。”黄文杰声音压低,“他们像……被人操控的傀儡。”
王沐阳猛然睁眼,瞳孔收缩如针尖。他踉跄后退一步,险些跌倒,被李欣烨及时扶住。玉牌滚烫,贴在掌心几乎灼伤皮肤。
“不是传承。”他喘息道,“是筛选。”
李欣烨迅将批注指给他看。王沐阳盯着那八个字,又望向断崖对面整齐划一的面具人,脑中线索瞬间串联。
“三次认证,不是为了开启归途。”他声音沙哑,“是为了选出最适合承载邪灵的‘容器’。第一次用精血补全符文,测试血脉纯度;第二次以意志对抗幻象,测试神魂强度;第三次……需要我们三人共同完成,是因为宿体需要三人神魂共鸣才能稳定。”
黄文杰脸色白:“所以那些面具人,也是试炼失败的‘容器’?被邪灵控制,成了守门的傀儡?”
“不止是傀儡。”李欣烨摇头,“他们是残次品。没能通过认证,又无法摆脱印记,只能永远困在这里,执行规则,引诱下一个持印者踏入陷阱。”
王沐阳低头看向玉牌,那枚曾被视为家族信物的残破石牌,此刻静静躺在掌心。忽然,牌面自行浮现出一道新纹路——形如断裂锁链,无声震动,与他心跳频率逐渐同步。
这不是邪灵的印记。
是反抗。
“我们从踏入这片区域起,每一步都被设计好了。”王沐阳缓缓站直,“玉牌共鸣、桥体显现、幻象诱导、神识标记……所有经历,都是这场‘筛选’的环节。就连我们以为的‘破解’,也在它的计算之中。”
李欣烨点头:“它让我们以为自己在突破考验,实则一步步走向它设定的终点。第三次认证一旦完成,封印松动,邪灵便可借‘容器’之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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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杰握紧拳头,指节白:“那现在怎么办?停下?可桥已经残破,退路未必安全。”
“不能停。”王沐阳目光沉冷,“但也不能按它的规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