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鸹时钟的指针僵在了半途,不再纠结顺时针还是逆时针。
量断勺的火焰停止了分裂缠绕,保持着一种呆滞的燃烧姿态。
滤布停止了无效的过滤循环,灵液悬停在布纹之中。
净坛扫帚停止了帚毛的模拟计算,定在原地。
混沌卤鼎内的卤汁停止了沸腾与平静的交替,维持在一种非动非静的中间状态。
而小家伙,保持着伸出湿漉漉爪子、舌头半吐、眼神迷茫地对着水瓢的姿势,仿佛一尊名为“试图逻辑自洽失败”的雕塑。
整个世界,清静了。
不是死寂,而是一种万物思维停滞、逻辑进程中断的绝对宁静。连厨房内原本扭曲的光线和回荡的叠音都恢复了正常。
陆炎看着这“全员宕机”的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效果拔群。
接下来,就是“重启”了。他需要给这些“宕机”的逻辑核心注入一个初始指令,一个简单到无法引自指递归、却能引导它们回归正常运作的“底层协议”。
他走到混沌卤鼎旁,伸手拍了拍鼎身(触感恢复了正常的厚重),然后,运起一丝柔和的神力,模拟出最初、最纯粹的“饥饿”与“进食”欲望,混合着卤汁那重新变得稳定而诱人的香气,如同布系统广播般,向所有停滞的器灵和小家伙送了一道简洁明了的意念:
“——饿了吗?——面好了。——吃。”
这道意念,剥离了一切复杂的逻辑,直指生物(及器灵)最原始、最根本的生存驱动之一。它不涉及自我指涉,不涉及无限递归,只有一个简单的因果:饿->面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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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在宕机的电脑里输入了最初级的bios启动指令。
“咕……”怨鸹时钟的指针先轻轻一颤,摆脱了停滞状态,缓缓回归正常计时,表盘上浮现出“饿->吃”的简单逻辑流光。
“滋……”量断勺的火焰恢复了稳定燃烧,专注于给锅底加热,不再思考倒影问题。
“噗……”滤布完成了最后一次有效过滤,将清澈的灵液导出。
净坛扫帚开始沿着一条简单的直线路径进行清扫。
混沌卤鼎“嘟嘟”一声,卤汁重新开始均匀翻滚,香气四溢。
小家伙猛地回过神,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看着眼前香气扑鼻的面碗,又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瞬间将什么水瓢里的无限个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咿呀!吃面!”它欢叫一声,迫不及待地把脑袋埋进了碗里。
所有的“自指递归”危机,在这霸道无比的“强制关机”和简单粗暴的“食欲重启”下,烟消云散。逻辑恢复正常,功能恢复运转,厨房再次回到了(相对)正常的轨道上。
陆炎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家伙和恢复正常工作的器灵,揉了揉眉心,感觉心累的程度又创新高。
这爹当的,不仅要当认知医生、存在主义理疗师,还得兼职逻辑死循环终结者,以及……系统重启工程师。
他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终于能顺利出锅的混沌拉面,面条筋道,卤汁浓郁,葱花翠绿,充满了“存在”的实在感,且没有被任何逻辑悖论污染。
“吃面吧,”他语气沧桑地对众人(及器灵)说道,“这次,别想太多。就当自己是个只会吃面的……单线程生物。”
至少,在琢磨如何应对下一场可能涉及“语义悖论”或者“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在厨房的具象化”的危机之前,先享受这片刻无需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要吃面”的、简单的美味。
小家伙吸溜着面条,含糊地应着:“咿呀……香……不想了……吃……”它觉得,思考太复杂,还是吃饭简单快乐。
陆炎叹了口气,也开始默默吃面。他怀疑,再这样下去,他这东皇太一,怕不是要在自家厨房里,亲手验证所有认知科学与逻辑学上的着名悖论和难题,并被迫成为洪荒宇宙屈一指的……应用逻辑灾难救援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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