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破败筒子楼——
几分钟前,那个男人进了二楼尽头的屋子,不一会儿拎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去往筒子楼后的垃圾回收站。
江荻弯腰,把给陆易买的狗零食小心藏在爬山虎下面。
借着夜色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来到屋子门口。
老旧的木门已经腐朽,窗边摆着一盆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干枯吊兰。
男人大概是觉得自己马上会回来,并没锁门,黑洞洞的门缝像豁牙老头的嘴,从里面发出阵阵垃圾混杂腐败物的恶臭。
江荻偏过头换了口气,将门轻轻推开。
刚往里走一步,脚下就踩到一滩黏糊糊的东西。
他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微微眯起,借着仅有的一点天光低头看——
好像是一块烂肉。
令人作呕的味道更加浓郁,江荻咽了口唾沫,压下胃里的不适,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单间,几乎被垃圾和杂物堆满,桌上放着泡胀的碗面,旁边是吃了一半,已经馊了的西瓜,下面压着不少q涩小卡片,墙上胡乱贴了许多张十分辣眼的涩q海报。
江荻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张海报上。
那是某个知名宠物品牌的猫粮宣传广告,上面有一只长毛波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非常机灵可爱。只是此时混在一众涩q海报里,难免显得突兀且怪异。
屋内忽然发出响动,江荻警觉,随动静找寻声音来源。
在床下。
江荻走到床边,慢慢俯身,掀开布满油腻和污渍的床单,朝里看去——
还没他书包大的笼子里,关着好几只大小不一的猫。
因为太拥挤,它们的头和尾都扭曲在一起,江荻一时无法确定数量。
小猫瑟瑟发抖,其中一只正用脑袋用力从笼子缝隙往外挤,惊恐放大的瞳孔在黑暗中发出悚人的光亮。
……妈的,畜牲。
江荻牙都快咬碎了,伸长胳膊试图将笼子够出。
小猫受到惊吓,发出凄厉惨叫,一口咬在江荻的手指上,顿时冒出血。
江荻轻轻咝了声,却没松手,放缓语气低声哄:
“没事…没事…马上就好…好小猫。”
就在他差一点要把笼子从床底下拖出时,只觉得后背突然传来一阵钻心巨痛。
江荻猝不及防,猛地前趴,额头“咚”一下撞在床脚。
……
*
陆是闻做完一道题,又撇了眼手机。
距离江荻最后给他发消息已过去快一个小时。
期间陆是闻问他什么时候回,到哪了,江荻也没回复。
陆是闻把手机揣进兜里起身,不顾吕科喊他,毫不犹豫往教室外走。
老梁才开完大会,匆匆赶往五班,刚进门就跟陆是闻撞个正着。
老梁愣愣:“是闻你……”
“胃疼,去买药。”
“?”老梁眼睁睁看着陆是闻步下生风,几乎瞬间就消失在楼梯转角,心说胃疼还走这么快,一定是疼太厉害,急着吃药。
秉着对好学生的人道主义关怀,老梁探出脖子朝楼下喊:“买完药就赶紧回家休息,我给看门的陈大爷打招呼。”
陆是闻停住,稍弯腰给老梁鞠了个躬。
老梁欣慰的笑了。
这孩子真好!
……
*
陆是闻先到城隍庙找了一圈,没看到江荻,又马不停蹄赶往宠物医院。
医院黑着灯,早下班了。
陆是闻给小鹿打电话,听她说江荻早走了,眸子一点点变沉。
他跑的快,此时胸口起伏,呼吸有些急促。
江荻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陆是闻直接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闻。”接电话的是廖北,他正在家给廖楠辅导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