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是闻点头,接过话茬,不急不缓的娓娓道——
“冯璋柳祖籍山东,家里世代行医。进入太医院后,他曾以极快的速度一路做到右判,却在鼎盛时期毅然辞官回乡。当时康熙帝还未经历第四次南巡,刘声芳也还没受到赏识。正史对于此人的记录并不多,所以不知道确实很正常。”
“不过民间倒是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有人说他是得罪了孝庄太后,有人说他是不想沦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选择辞官保身。也有人说他沉迷方术,四海云游去了……”
“而在昌平的小浦村也流传着关于他的事,说当时村里爆发瘟疫,冯璋柳恰好云游到此,无偿帮村民治病,在十里八村颇受爱戴。到冯璋柳暮年时又重返小浦村,并写下三十三道药方托人带出去,广为流传。”
陆是闻温声,“我也是在偶尔翻杂书的时候看到,去年刚好去了昌平,见这鼻烟壶挺别致,就花了几百块给收了。”
“多、多少??”王经理怀疑自己听错。
“记不清了,六、七百左右。”
“怎么样老程?”钱老抖着胡子道,“就问你服不服?”
“我服我服。”程老笑着摆手,“你这年轻人手快眼毒,当真了不得!苗纳川后继有人、后继有人!”
陆是闻在此时也切入正题:“钱爷,程爷,我马上要考大学,时间紧任务重,想麻烦二位帮我把鼻烟壶拿去送拍。你们都是我姥爷的生死至交,事情拜托给二位我就放心了。”
王经理原本看到鼻烟壶,还想私下里劝陆是闻要不要考虑把东西放他寄卖行,他来找买主。
再一听鼻烟壶背后的故事,又盘了盘陆是闻和两位老爷子的关系,也知道这笔生意自己没资格做,很识趣的没再开口。
江荻全程并不在意这东西有多大收藏价值。
他只关心到底值多少钱,够不够覆盖陆是闻的大学学费和生活开支。
于是找了个众人喝茶的机会,试探地问:“那个…”
江荻抿抿唇,犹豫道,“请问这东西要是卖了钱,能供他读到大学不?”
此话一出,现场陷入短暂沉默。
半晌后,只听钱老爷子突然放声大笑,连带程老爷子和王经理都跟着摇头笑起来。
江荻:……?
他这话有问题?
江荻不解望向陆是闻,发现对方唇边也噙着一点笑意。
趁王经理出门买茶点,钱老爷子用蒲扇使劲拍拍江荻肩膀。
“小子,别说你俩生不了娃,就算真弄个出来,也够那娃娃读到大学了!”
……
*
江荻是懵着进院子,也是懵着出院子的。
站在门口,他一脸深重的问陆是闻:“那鼻烟壶拍卖了,以后还能再买回来么。”
“不要了。”陆是闻淡淡说,“我个人其实不喜欢收藏鼻烟壶。”
“。”不要了,关逢喜听到这话怕是得疯。
“为什么不喜欢。”江荻又问。
陆是闻轻飘飘觑他:“因为总会让我想起你背着我偷抽烟的事。”
“……”胡溜八扯!你收藏鼻烟壶的时候老子还不认识你呢。
江荻忍忍没还嘴:“可…我就是觉得卖了可惜,又不什么破烂二手家具。”
江荻越想越放不下,薅了把头发抬起眼:“陆是闻,你那儿还有没有别的了?”这样的话卖一个也不至于太心疼。
“鼻烟壶就只有这一个。”陆是闻看着江荻抓的乱蓬蓬的头发,抬手帮他整理,“不过其他更值钱的东西,我倒还有不少。”
“…………”
还有不少。
呵呵有钱人。
“江荻,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带你来这儿么。”
陆是闻问。
江荻顿了顿,难得老实回答:“你想让我知道你不缺钱,也不需要靠父母,我之前的焦虑都是多余的。”
的确,从到梅家楼开始,江荻对陆是闻的认知就一直在不断刷新。
当然之前也总刷。
不同于对方直接拿银行卡给他看,江荻明白陆是闻除了有钱,还有着绝对赚钱的实力。
这么一想,昨天躲起来抽烟喝酒列计划,纠结该买哪款二手空调更划算的自己,活脱就是个大傻帽!
“虽然看到你为我们以后的生活精打细算,我会很高兴。但我更希望能让你安心。”陆是闻说。
“对不起…”江荻抿唇,片刻后别开脸小声道,“我不该不信任你。”
“所以现在能信了?”
“嗯。”江荻很快一点头。
陆是闻轻声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