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反正要回去,我却回不去了。”温屿义正言辞道。
&esp;&esp;荀舫无语半晌,道:“反正左右你都有理。”
&esp;&esp;温屿道:“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我们分头行动,宅子的事由你去负责,杨六的生意则由我去办。每晚我们一起总结商议,所面临的困难问题,如何解决比较妥当。”
&esp;&esp;荀舫见温屿思虑安排周全,不禁露出欣赏的笑容,“你说得对,宅子是重要,不能只顾着那一头,落下巧绣坊的正事。还要,既然宅子的事交给我,除去办事,你总要给我些银两。”
&esp;&esp;“你捡到的一两银子,只买了两碗冷淘,还多着呢。”
&esp;&esp;温屿见荀舫变脸,她马上好声好气道:“瓦罐你去退掉,押金也归你。”
&esp;&esp;“呵呵,温东家大方,真是感激不尽啊!”荀舫咬牙切齿道。
&esp;&esp;“好说好说。”温屿打着哈哈,不舍撑着起身,道:“字画的事情也重要,你赶紧画完。我去群芳楼了。”
&esp;&esp;荀舫跟着站起来,捞起薄荷茶吃了几口,“我陪着你去。”
&esp;&esp;温屿故意道:“你打算去群芳楼偷芳?这时去,也太早了些。”
&esp;&esp;“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前去群芳楼,真是人傻胆大。”
&esp;&esp;荀舫气极反笑,见温屿做撒手掌柜,只能认命将茶盏端回灶房,清洗干净茶碗归置整齐。
&esp;&esp;想到是第一次前去烟花之地,温屿为稳妥起见,便由荀舫陪着。
&esp;&esp;裙房楼位于名州府平康里,整一条街巷全部是青楼楚馆。两人赁驴车来到群芳楼后巷,正值午后,巷子安安静静,树荫浓密。角门前悬挂着精美的灯笼,石榴栀子凤仙木槿紫茉莉一丈红等花木开得花团锦簇。
&esp;&esp;下了驴车,温屿见角门虚掩着,她上前敲了敲,等了片刻,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走出来,打开角门打量着两人,不耐烦道:“你们找谁?”
&esp;&esp;温屿笑着客气道:“劳烦大哥,杨氏六公子差我来找丽娘。”
&esp;&esp;汉子听到杨六,神色缓和了些,指着荀舫道:“你不许进去。”
&esp;&esp;没钱岂能随便进群芳楼,温屿忙对荀舫道:“你在外面等我。”
&esp;&esp;荀舫点头道:“行,我在这里等你。你小心些。”
&esp;&esp;温屿道好,进了角门,不动声色四下打量。
&esp;&esp;庭院宽敞,左右两侧都是马厩,院中种着花草,抄手游廊与前面相连。
&esp;&esp;汉子砰地关上门,叫来一个洒扫婆子:“你带她去丽娘的院子。”
&esp;&esp;婆子前来领着温屿,经过抄手游廊进去,便见到假山亭台流水淙淙,高大的树木掩映着一座座精致的小院。偶有管弦丝竹声,伴着嬉笑声传出。
&esp;&esp;丽娘的院子在最角落,安宁隐蔽。婆子进去回话,很快出来道:“丽娘让你进去。”
&esp;&esp;温屿向婆子道谢,进去院门,眼前便是一面芍药花墙,重瓣珊瑚台如一团粉色的云,隐约的香气扑鼻。
&esp;&esp;绕过花墙,绿柱青瓦白墙的三间正屋,屋门口依靠着穿着茜色纱绡裙,外罩朱红薄纱的美娇娘。她乌发只随意用根通体碧绿的钗松松挽救,一双猫儿般的眼眸,晶莹剔透,雪白面孔比芍药还要娇美,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esp;&esp;温屿差点看呆了,丽娘眼尾上挑,伸出纤纤玉指,朝她点了点,咯咯笑道:“你傻愣着作甚?”
&esp;&esp;“娘子太美貌,我以为是神仙妃子,看花了眼。”温屿老实道,走上台阶,丽娘从屋内走了出来。
&esp;&esp;“何事,就在这里说吧。屋内脏,别脏了你们良家妇人的脚。”丽娘依靠在廊柱上,神色慵懒,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
&esp;&esp;门开着,温屿随意扫了一眼,里面陈设华丽,丹红织锦缎的软榻,绮丽奢靡。
&esp;&esp;花梨木矮案上,杯盘狼藉,不知是酒方结束,还是昨夜未曾收拾。
&esp;&esp;离得近了些,温屿闻到丽娘身上的酒气,眼底的青色用脂粉亦遮挡不住,雪白的脸孔上,更是蒙着一层青灰。
&esp;&esp;温屿心底暗自叹息一声,将来意说了。丽娘端详着自己长甲上的蔻丹,哦了声,“原来是温东家,杨六倒是有心了。不拘何等样式,你捡着最贵的做便是。”
&esp;&esp;四下无人,温屿沉吟了下,轻声道:“娘子,你不如选金。金锭最好,金头面次之。”
&esp;&esp;丽娘霎时一愣,她盯着温屿,半晌后哈哈大笑起来。
&esp;&esp;温屿静静望着她,见她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了出来。
&esp;&esp;丽娘笑罢,取出锦帕蘸着眼角,像是胭脂晕开般,眼角微微泛着红。
&esp;&esp;“温动家倒是好心,放着银子不赚,倒替我这个下贱的女妓着想。”
&esp;&esp;丽娘眉毛一挑,道:“到底是良家妇人,我们这一行当的事,自是只晓得越少越好。罢了,看在你好心的份上,我便告诉你,我是官妓,你可知道,何为官妓?”
&esp;&esp;温屿听着丽娘的嘲讽,只感到心里有堵得慌。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听意思,约莫与教坊司的女妓一样,不经官府允许,不得擅自赎身。”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