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是杨连德跑去跟我说,他顺着黑娃子的脚印到山里看过…”
&esp;&esp;吴巧花把心一横,大着舌头说道:“不管啷个说,那黑娃子我家幺儿也打了,人被伤,狗也折了,那黑娃子卖的钱,就该分我家幺儿一份!”
&esp;&esp;她话一出口,冯丽荣眼睛一下子瞪大,伸手一指自家屋子:“钱在屋头,你去拿撒?你那张脸是城墙拐拐蛮,我都不晓得,你啷个好意思开口分钱,我跟安哥打的黑娃子,关他苏同远啥子屁事,凭啥子分?
&esp;&esp;哦…他苏同远被黑娃子挠了,狗死了,他有伤到那黑娃子一根毛没得?我啷个没看见在打黑娃子的时候,有他苏同远这号人在场?
&esp;&esp;被黑娃子撵过一次,那黑娃子他就有份了?哪里有这种道理。相反,我们打了黑娃子,是替苏同远报了仇,不谢我们就算了,还给老子跑来找麻烦…”
&esp;&esp;陈安也大概弄明白吴巧花的心思了,淡声说道:“嬢嬢,我今天还叫你一声嬢嬢…打猎的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常常十猎九空,在我们撵山人里边,有一条规矩:撵山围猎的时候,为防止有人偷巧最后进入队伍分一杯羹,猎头必须要有三次点名,只有从头至尾参加打猎的才有资格参与分配猎物。
&esp;&esp;我直接告诉你,他苏同远没有那资格,这话放在哪里我都说得走。
&esp;&esp;我晓得,苏同远被黑娃子伤了,现在躺在医院里边,急需用钱,你要是想着以这种理由跑来跟我说钱的事儿,那没得商量。
&esp;&esp;你若是来的时候好好跟我说,我还可能考虑借你一点,但是现在,就冲你那一通骂,就冲你跑来诬陷我,和你那忘恩负义的德性,就不要想着从我这里弄到一分钱,我再也不想跟你家有任何来往!”
&esp;&esp;吴巧花神色一下子变得急了,她也知道,事情到了这地步,陈安已经把话说死,就不会再有任何帮她的可能。宏山家也有钱啊…她怀着渺茫的希望看向许少芬。
&esp;&esp;还不待她开口,宏山先把话头给掐死:“不要看我妈,也不要打我家的主意,我不可能答应,他苏同远是死是活,关老子屁事。”
&esp;&esp;陈子谦一直在门口蹲着抽烟,都三根旱烟抽完了,直到这时候,他在墙角磕了嗑烟袋,吐了口唾沫,站起身来:“跟个婆娘说那么多干啥子嘛。
&esp;&esp;骂也骂了,架也打了,总该要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们欺负人家。
&esp;&esp;走,先到大村子找苏春贵,把今天这个事情跟大家伙说清楚,另外,再到镇上找公安特派员,请他们作证,当着苏同远的面把事情问清楚。
&esp;&esp;我可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被人乱泼脏水,以后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闲话,老子是要脸的人…幺儿,回去拿电筒!”
&esp;&esp;事情必须做断根,陈安很赞同这种做法。
&esp;&esp;不然的话,风言风语,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esp;&esp;还有杨连德,狗日嘞又跳出来作妖了,欠收拾!
&esp;&esp;至于吴巧花这里,他是真不打算帮了,不是他心狠,而是不值得。
&esp;&esp;他立刻转身去屋里找电筒。
&esp;&esp;冯丽荣也跟着陈安一起回了屋子,却是忙着打理孩子,用背带将孩子包好,背在背上,在陈安往外走的时候,也紧紧跟上。
&esp;&esp;“宝儿,你就不要去咯,到大村子,然后还要连夜去镇上,这路程可不短,天气又那么冷,就在家好好领着娃儿!”
&esp;&esp;“我都打架了,不去啷个得行?”
&esp;&esp;陈安冲着她眨眨眼睛:“屋头那么些东西,总要有人看…放心撒,没得事儿!”
&esp;&esp;冯丽荣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行嘛,我在家看家…好好的一顿饭,被那疯婆娘闹成这种样子,只能等你们回来再吃咯。”
&esp;&esp;陈安苦笑着揉了揉冯丽荣的脑袋,转身出了屋子。
&esp;&esp;冯丽荣也跟着出来,看着陈安他们都没去管吴巧花,和宏元康一家子一起前往大村子。
&esp;&esp;她也不管吴巧花,将院门关上,径直回了屋子,在门口看见吴巧花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快步顺路跑着离开。
&esp;&esp;我又不是他爹
&esp;&esp;一行六人到了大村子,陈子谦敲响了自分田到户后,只在领救济粮的时候敲响过三次的铁钟。
&esp;&esp;这个时段,正是石河子村的人吃过晚饭,在相互串门的时候,听到钟声,倒也没有多长时间,就在皂角树场子上集聚起不少人。
&esp;&esp;只是将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让大伙评判,倒也不需要所有人到齐,但作为吴巧花家里的户主,苏春贵那是必须到场的。
&esp;&esp;由宏山跑一趟,去将苏春贵叫来。
&esp;&esp;而陈安则是前往黑老鸹家里。
&esp;&esp;吴巧花的言语中,可没少这老王八蛋从中撺掇,这种场合,怎能少得了他。
&esp;&esp;陈安到了杨连德家门口的时候,伸手敲了敲门。
&esp;&esp;屋里传来挪动凳子的声音,紧跟着大门被打开。
&esp;&esp;开门的是杨连德的媳妇,有些诧异地看着陈安:“安娃子…”
&esp;&esp;“阿婆,我是来找黑老鸹的。”
&esp;&esp;老话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杨连德的媳妇和杨连德不同,挺老实本分,也正是因此,没少被杨连德欺负,陈安就偶尔听过几次,她被杨连德打骂的事情。
&esp;&esp;对她,陈安该有的尊重还是有,所以叫了一声阿婆。
&esp;&esp;可对杨连德就不客气了,直接叫了绰号黑老鸹。
&esp;&esp;此时,屋子里靠墙的煤油灯下,杨连德靠墙坐在火塘边,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叠花生和半碗酒,正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esp;&esp;突然看到陈安上门,他只是瞟了一眼:“安娃子,啷个没大没小的?黑老鸹这绰号是你能叫嘞?你爹都不敢当着我的面这么叫。”
&esp;&esp;陈安也不进门,只是淡笑一声:“没大没小?黑老鸹,想让我叫你声大爷,也要你配我这么叫才行撒。你不配,让我啷個叫?”
&esp;&esp;他媳妇看着来者不善陈安,神色有些慌张,连忙问道:“安娃子,到底是啷个回事?”
&esp;&esp;“阿婆,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关键是恶心!”
&esp;&esp;陈安冲着她微微笑了笑:“今天我家在吃晚饭的时候,吴巧花直接骂到我家门上,一问才晓得,她觉得她家苏同远被黑娃子伤了的事情,是我家两口故意使坏。”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