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回来啦!”
廖凡生背着个半旧的药箱,风尘仆仆地迈进门,随手将药箱往迎上来的童子黄权怀里一塞,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嚷嚷:“这把老骨头差点快被那山路颠散架喽,妈的选那么个偏僻的地方……黄权,我不在这几天,医馆没来什么人吧?”
黄权抱着沉甸甸的药箱,连忙点头回道:“先生,有,有的!是苏姑娘他们来了,现在就在客房里住着呢!”
“苏姑娘?”廖凡生掏掏耳朵,一脸茫然,“哪个苏姑娘?找我看病的?诊金带够了没?”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楼梯一阵响动,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素雅衣裙、容貌清丽绝俗的女子正快步走下,正是注意到二人对话的苏翎。
苏翎走到廖凡生面前,恭敬行礼:“廖神医,许久未见,冒昧前来打扰。”
廖凡生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挂上一抹淡笑,开口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标致丫头,那林小子呢,也到这了??”
提到林云轩,苏翎神色一黯,轻轻摇头:“廖神医,我正是因此而来的,只是……说来复杂。”
“没事,反正老头我闲得很,你慢慢说就行。”廖凡生说着,随即摸了摸肚子,“算了,还是先去客厅坐着吧,这早上都还没吃,黄莺!去老李那儿买两个烧饼,要刚出炉的,芝麻多的!”
院内静悄悄的,没人应答。
“嘿?奇了怪了,”廖凡生挠了挠他那头乱蓬蓬的白,“这丫头,平日溜得快,用到她的时候就没影儿了。睡死了不成?”
一旁的黄权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上前一步:“先生,小妹可能一早去市集采买去了,您和苏姑娘先去客厅歇着,我去买!很快就回来!”
说完,不等廖凡生反应,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小兔崽子,今天跑得倒快。”廖凡生嘟囔一句,也没深究,转头看向苏翎,“走吧,客厅说话,正好一边吃一边聊。”
之后,在客房听闻动静的舟奕与司予也相继下楼,拜会了廖凡生。
几人围坐在客厅桌旁,苏翎与舟奕便将此番前来成都的原委,以及林云轩如何被那小郡主强行抓进王府之事,简略地道来。
廖凡生一边听着,一边从刚买回烧饼的黄权手里接过油纸包,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嚼得津津有味。
当听到林云轩被扣在王府时,他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含糊不清地说:“唔…我说呢,怎么一回来就觉着咱这医馆周围‘人气’旺了不少,原来都是梁王派来站岗的,呵。”
苏翎与舟奕闻言,面上并无太多意外。
气息感知对于修行之人而言,除非刻意隐匿,否则便如暗室明灯,更何况,对方似乎根本无意隐藏自己。
只有司予,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紧张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惊呼:“啊?我们…我们被人包围了?”
之前为了不让她过度紧张,苏翎与舟奕都心照不宣地未曾向她提及此事。
苏翎轻轻拍了拍司予的手背,温言安抚:“没事,廖神医说得对,这些人目前看来只是‘站岗’,并无其他动作。”司予见她神色镇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小手仍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苏翎转而继续对廖凡生说道:“廖神医,不瞒您说,我们原本的打算,是希望能请您出面,看看能否说服郡主,让轩儿早日离开王府……”
“我?哈哈哈……”廖凡生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差点被烧饼噎住,连忙灌了口茶水顺下去,随即指着自己的鼻子,“让老头子我去跟梁王那老狐狸讨面子,或许还能说道两句,至于他那个宝贝疙瘩小郡主?快别提了!那疯丫头,上次来我这儿嫌药苦,差点一把火把我这苦心经营多年的医馆给点啰!我可不敢再去招惹她!”
苏翎见状,连忙摆手解释道:“您误会了,并非让您此刻就去要人,轩儿如今在王府里,算是…算是应了郡主之请,帮她做些事情。我们想着,待事情了结,若那时郡主依旧不肯放人,或是另有变故,再恳请您出面周旋一二……”
廖凡生啃着烧饼,含糊地“唔”了一声,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嘟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尽会给我老头子找麻烦事……行吧行吧,看在那小子当初在活尸堆里把老头我捞出来的份上,只能说到时候尽力,不过丑话说前头,成不成可不敢打包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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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一半,忙躬身道谢:“有您这句话,晚辈便感激不尽了。”
她心下稍安,至少廖神医愿意出面,轩儿当初确实没有信错人。
但愿他在王府里一切顺利……只是这又有些日子不见,不知境况如何,要不过两日夜里,再设法潜入探问一番……苏翎暗自思忖着。
而一旁的舟奕,待苏翎语毕,便开口道:“廖神医,在下另有一事请教,您久居蜀中,见闻广博,可知道这川蜀之地,是否有什么根基极深的宗门存在?”
廖凡生将最后一口烧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芝麻屑,斜睨了舟奕一眼:“那还用特意问我?这蜀地号称天府,灵山秀水多了去了,唐门、峨眉、青城、蜀山……正邪佛道,数不胜数。怎么,你这道源门的高足,在老君山清修腻歪了,打算改换门庭了?”
舟奕被他调侃,神色依旧淡然如常,平静解释道:“您误会了,在下一行追查的,并非这些明面上的宗门,而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势力,极有可能涉及池州地界的瘟疫散播,以及‘万魂幡’那等伤天害理的邪物炼制。”
听到“池州瘟疫”四字,廖凡生原本懒散的神情微微一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捋了捋胡须,沉吟道:“果然……那瘟疫来得蹊跷,老头子我虽未亲至,但也听闻了些消息。池州那地方,一来人口算不得稠密,二来水源向来干净,三来深处腹地远离边关战火,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凭空爆瘟疫的样子,我当时便猜测,只怕是‘人祸’多于天灾。”
舟奕点了点头,印证了他的猜测:“正是如此。我们在池州斩杀了那名驱使瘟疫的邪修后,曾遭遇两名自称是‘玄渊门’的弟子,她们声称,其主宗便在这川蜀之地,我们方才一路追踪线索至此,希望能找到些头绪。”
“‘玄渊门’?”廖凡生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仔细在记忆中搜寻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了些,“没听过。”
在听到廖凡生也对这个所谓的“玄渊门”毫无头绪后,苏翎与司予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一行人千里迢迢赶来蜀地,要目标便是追查这宗门下落,梁王府的变故,不过是计划之外的波折。
眼下连廖神医这般见多识广的人都未曾听闻,看来想要获取线索,终究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去一步步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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