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轻动,站岗的侍卫缩了下肩膀,宫灯照着的寝殿之内,帝王抱着怀中的女子睡的正熟,似是蓦然感觉到?了冷意,拉了拉被子,却仍然觉得全身?冻的抖。
“王禄,把炭火烧……”天佑帝不耐起身?,睁眼看到?坐在?床边之人时眼睛瞪的几乎凸起,喉咙之中直接失声。
床边之人着一身?黑红游龙袍,墨以龙冠束起,金器游龙本是极阳之物,可那双幽深漆黑的眸看过来时,却透着点点邪祟之气。
他?生的极昳丽,五官轮廓无不似上天精心勾画,可此时坐在?床边,却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的艳鬼,哪里还有少年当日长枪烈马的爽朗,只剩下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天佑帝缓缓后退,看向殿中时却现?漆黑一片,看向枕边之人,那里睡的哪里是一个美人,而是一个穿着肚兜的骷髅。
天佑帝惊恐后退:“你不是……”
“我不是已经被镇压了么?”沈醇看着面色惊恐的帝王轻笑道,“如此陛下才能搂着美人睡个好觉不是么?”
天佑帝看着面前的人捏紧了拳头道:“朕知道你心生怨恨,但开?国之君历来如此,非是只有朕一例,若不杀你,朕这江山迟早易位。”
“陛下看起来极想说服臣就此死?去。”沈醇起身?笑道,“你怕我能辅佐你,便能辅佐他?人,说到?底不过是自?己无能。”
他?的步伐停留在?了雕着游龙的帝王剑前,帝王之间覆真阳之气,紫薇星气,比之桃木剑而言更胜不知多少筹,可斩一切邪祟,鬼祟自?不可碰。
天佑帝目光转移,却见对方漫不经心的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将?其拔了出来。
帝王剑乃数位铸剑大师精心制作?奉上,锋利无比。
沈醇提剑转身?,天佑帝的手?伸到?了床榻下面,从其中摸到?匕时,剑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陛下确实无能,怎会忘了昔年你我君臣二人比剑,你皆是输于臣手?呢?”沈醇收回了剑道。
天佑帝呼吸微松:“你想要……”
他?的心脏一滞,低头看向时,对方的手?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口?,狠狠抓握时,他?的话语已经说不出了。
嘴唇不断颤抖,视线模糊时只听?对方说道:“陛下不会以为我会用帝王剑杀吧,既是背德忘义之事,何须牵扯什?么历来,历来史书便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沈醇轻轻松手?,那枚滚烫的心脏掉落在?了床榻之上,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天佑帝到?死?眼睛都没有闭上。
“陛下的心竟是红的。”沈醇以指覆到?他?的额头上,将?其中的魂魄抽了出来。
帝王之魂中有真龙之气和?紫气,不可成?怨魂,寻常鬼物不可轻易近身?,但于他?而言,不过如此。
魂魄尽碎,不可入地府,红色的雷霆从外面劈过,沈醇推门走出时,那道雷霆直接贯穿了他?全身?。
灭一国之君,领天地之罚。
淅淅沥沥的血液似乎遍布了他?的全身?,喉咙处的伤口?狰狞可怕,然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模样。
“出了何事?”
“有血腥气,陛下大难!”
佩剑与盔甲碰撞的声音传来,唯独脚步声没入雪地很是沉闷。
火把亮起,层层包裹,可众人拔剑指向,看向那立在?中庭台阶上的人时却纷纷瞪大了眼睛。
“沈将?军?!”
“不是已经死?了么?”
雪夜里无比的寒凉,落雷穿透他?的身?体,却未见他?闪避分毫。
“诛邪之雷霆,龙气已散,此朝气数尽了……”国师跪在?了地上,须在?一瞬间变得苍白,“都逃不了啊。”
他?们已拼尽手?段行镇压之术,如此可诛杀帝王之邪物,唯有天象可令其臣服。
可那落雷不尽,说明邪物并未被镇压,落尽九九八十一道未尽,天地皆不可镇压。
“国师!沈将?军回来了!”侍卫匆匆冲上,“陛下恐怕不好。”
“扶我去见吧……”国师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苍老之象让众人皆惊。
殿前落雷不断,无一人敢近前半分,之前万箭穿心而不死?,如今百日诵经仍不灭,纵使雷霆加身?,似乎也?未见他?有一丝一毫的畏惧迟疑。
侍卫们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双方僵持,或者可以说是那被落雷所袭之人未曾动手?。
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是极浅的,只有落雪的声音以及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数数声。
“七十六,七十七……”
沈醇缓缓前进,手?中之剑落地,纵使是帝王剑,受了这么多道雷霆也?已经不能用了。
他?下了台阶,大雪直接穿过身?体,雪地上未留丝毫脚印。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沈将?军,不可再造杀孽!”国师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侍卫们纷纷后退转身?时最?后一声落下。
“八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