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荒时之钟。”年轻人说道,“原本是用来检测污染地的污染浓度的,但在十年前,我将它从污染地带回后,它便不再检测污染浓度,而是检测某种……更为特殊的东西。”一阵窸窸窣窣。年轻人从黑暗中伸出了自己的手,这只手同样腐烂不堪,看得老者眼皮直跳,强忍着才没有表现出异样。而后,这只枯骨般的手落在了怀表上。老者便看见,那原本停留在十二的时针,往前跳了两格。但年轻人将手收回的时候,它又跳到了一,最后又回到了零(十二)。“这是……”“它能感应到“支配”……不,准确的说,是它能感应到维萨斯的力量。”年轻人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维萨斯的力量,就像是那些传说中的尸块一样是可以彼此感应的。”老者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杰拉尔也得到了“支配”,那么就会被这只表所检测到?”“是的。”年轻人淡淡的说道,“这十年来,我一般是每隔半年就会找机会给他检测一下,以免打草惊蛇。而直到他上一次去莱茵前,也没有检测到任何东西。按理来说,现在离下一次检测还久,但是……”年轻人顿了顿。“他最近的变化确实让人有些不安,提前做一下检测或许更好。”“好。”老者点了点头头,而后郑重的将怀表收了起来,“这两天我就会去找他的。”“不需要。”年轻人淡淡的说道,“他很快就会来找你的,别忘了,你也是四区的事务助理。”老者明白了。眼下天也快亮了,遥远的天际也浮现出了一抹霞光。老者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但在出门前,他又想到了什么,而后再次看向了年轻人:“刚才这只表的时钟停在了二,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眼下,初升的朝阳已经将霞光照进了昏暗的屋子,也照在了年轻人的身上。他那漆黑而腐烂的肉体在阳光的照耀下迅速复原着,蛆虫消失,坑洞被填上。他正在重新变回那个风度翩翩的永新大人,看起来像是在如获新生。但是这个“新生”画面却让老者感到诡异万分。“很简单。”他轻笑着说道,“因为我只能把它点到二。”……“你这是在做什么?”杰拉尔在后半夜惊醒并与白维完成了新的交易后,便没有再去睡觉了,而是到了他的那张老旧的办公桌前,翻出了一箩筐乍一看和废铁没有多少区别的零件,开始了敲敲打打,于是白维便有了上述的疑问。要是在交易前,杰拉尔是完全不用回答白维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杰拉尔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一边敲打一边回答道:“这些都是对抗污染的东西,曾经是进入污染地所需的标准装备。”“哦?”白维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就是你那个宵星小队的装备?”“是的。”“这看起来有些老啊。”“因为都是十年前的东西了。”“你就不能买新的吗?”“不行,我没有那个资格。”杰拉尔回答道,“我现在隶属于骸骨部队,骸骨部队并不需要这样的装备。”“有意思。”白维说道,“也就是说,这些装备曾经都是军用的,一般人甚至一般部队都用不了,那么在你从污染地回来后,他们却没有把这些装备回收吗?”“没有。”杰拉尔说道,“它们大都已经坏掉,和过时了,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们也不是装备。”“不是装备?那又是什么。”“是遗物。”杰拉尔将鼓捣着的“废铁”们一字排开。这些废铁有的是已经不走字了的怀表,有的是一个残缺的单片眼镜,还有的烟斗、折叠刀,甚至一颗狭长的螺丝,它们的共通点是上面都刻着名字。伊安、赫尔墨、埃里克、胡恩……“这是宵星……不,是整个开拓者部队,或者说污染地的规矩。”杰拉尔平静的向白维讲述着,“在污染地遇到战友救不回来的情况时,能回来的人会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零件或者装备替换掉回不来的人身上的零件或装备,以此来表明,回来的人也会带着他们的一部分活下去,留在那里的人也不是独自留在那里,还有人陪他一起去死。”“所以这些装备……”“是我十年前从污染地里出来的时候,全部挂在我身上的。”“这样啊。”白维顿了顿,说道,“可你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是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杰拉尔在回答着白维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慢,他将这些曾经是装备,现在是遗物的东西一个个翻新整理,显然是想让它们重新变成装备,“以我现在的身份,没有办法去获得新的装备,那就只能凑合着用一用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