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门口似有声音,想是季明舒回来了,仲鸯松了一口气,救星来了!赶紧离了厨房出去。“小杨,不好意思让你等急了,楼下商店关门,我开了四公里车去买的。该死的john!说关门就关门!”跟着季明舒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亚洲面孔,穿着质朴,手里拎着一只大袋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仲鸯还是先打了个招呼,“这位是?”“哦,是厨师,我在楼下刚好遇见她,就一起上来了。”???!!!仲鸯脑子嗡地一声,听见自己开了口:“可是,刚刚已经来了一个了。”不会是坏人吧?想到这种可能性,她浑身血液倒流。“啊?”季明舒走过去看,就见厨房走出来了一个人,瞬间眼睛亮了:“frère,tuesderetour?(哥哥,你回来了?)frère!哥哥!仲鸯呆在原地,只觉耳旁的对话声变得渺远模糊。“voilàonnouvelai,yang”(这是我的新朋友,杨。)“小杨?”见她没反应,季明舒走过去。“这是我哥哥,中文名字季重鉴,叫哥哥就行。”仲鸯反应过来后赶紧鞠了一躬,叫哥哥她不敢,何况她对这两个词有很不好的回忆:“季先生您好。”弯腰瞬间闭上眼,想死……她站在原地,只等季明舒闲下来便拉拉她的衣袖,往阳台走了走。“你哥哥怎么是混血长相?”仲鸯还没从窘迫中缓过来,惊恐开口。“因为就是混血啊!”“那你为什么不是?”“我是啊!看不出来吗?”季明舒凑到她眼前。仲鸯摇头。为了证明自己,季明舒扒开头发给仲鸯看自己新长出来的发根,那里没有被染到色,是白金色的。“我可能是基因突变,就头发金色,其他都是亚洲人的样子。”仲鸯满眼不可置信,她看季明舒是国人的样子,先入为主以为他们一家子都是华侨,谁知道都是混血啊!好半天,她才努力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就算她接不接受这个事实,人都是要找的。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肌肉男,没有刀疤,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小弟。仲鸯跟着那位先生去了书房。“听arya说你要找人。”依然是微卷舌的腔调,两人相对而坐,她感到莫名害怕。“是的。”强迫自己镇定,仲鸯将包里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蒋斌,男,现在大概四十五岁左右。”季重鉴未开口,夹了支雪茄,“介意吗?”“不介意。”也不敢介意。片刻,冷淡的青杂气倾散开。“目的。”仲鸯指甲掐着自己掌心,“明舒应该都和您说过了,是我父母的朋友,好多年前失踪了。”“你没有说实话。”“仲小姐。”他不紧不慢,中世纪贵族般的缓声语调,上流社会不缺时间。她不可置信,惊恐抬头望过去。烟未过肺便呼出,雾气缭绕中他望过来,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照着壁橱火焰,像蛇的竖瞳。他不会来彻骨的寒凉,是数九寒冬凌晨的霜,刺入骨髓。她想起身立刻逃离,可理智告诉她不行。“是他。”仲鸯眼睫轻颤,明明是疑问却是用的陈述句。“查你并不难。”方式太多了,入关记录,又或者单凭这张脸。季重鉴眯了眯眼。“我在赏金网站见过你,对方很舍得出价。”原来如此。这话彻底点醒了仲鸯。她能想到用这种组织来找人,自然也有别人能想到。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俨然少了惧意:“帮我找到这个人,要价随你开。”至少她应该庆幸自己现在并不缺钱。季重鉴瞳孔轻遮,“你不怕我接那个悬赏?”头一回见猎物如此硬气。“你说过,查我不难,时间问题。”就算季重鉴不告诉,陈行简早晚自己也能查到,她怕又能怎么样?“况且,他不会来。”这不是她头脑发昏说的话,而是因为她笃定他不会来。在他身边十多年,仲鸯自然太清楚他的脾性,野心大,极重权欲。这个节点来法国,除非他真的肯舍弃掉那些。可这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又怎会抛下?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觉得陈行简有多爱她,像一只鸟,高兴了逗逗,然后将铁笼子换成金笼子,对鸟有什么影响吗?鸟还是没有自由,可对主人就不一样了,金光灿灿的笼子多赏心悦目。可若是不高兴了呢,连最基本的米水都不会给。只要不是他亲自来,押她回国的路上变故太大了,仲鸯自信可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