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要拆了?我记得……”记得六年前路过时还有人住,但那时这里已经萧条,一栋楼里半栋都住不满,这剩下的半栋要么是准备搬,要么还在计较拆迁费。廖红娟路过,痛心疾首道:“卖早了,亏大了!”那时的他们是这样的,没工夫唏嘘感慨,能计较的只有钱。“六年了,终于要动工了,不知道会建个怎样的新楼。”谢时暖到底还是有些遗憾,“我们进不去了,只能在外面逛逛。”她说着便要走,沈牧野却没动,反倒拉着她继续往前。“阿野,算了,人家不让乱闯。”“不乱闯,我们先打招呼。”沈牧野曲指敲了两下保安亭的玻璃窗,保安大爷懒洋洋探头,聚焦了片刻,蹭的窜了出来。“呦,沈总,您来啦。”“我们要进去看看。”保安点头哈腰,将铁门上的大锁打开。“孙特助打了招呼说您要来,我是左等右等,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这边请。”“辛苦。”沈牧野提步便走。穿过大门,几栋小楼映入眼帘,楼的外墙斑驳,小区里更是野草丰茂迎风飘摇,是一如所料的破败,甚至比最后一次见更破败了。保安大爷察言观色,积极解说:“小姑娘,别看这么破,二三十年前,那也是很厉害的小区了,开发商是良心开发商,用得都是好东西质量非常过硬,二三十年住下来,比附近新楼盘出的问题少多啦。”“听上去,您很了解啊。”谢时暖道,“您也住这里吗?”“称不上您。”保安大爷摆手,怅然道,“这楼以前就是我们公司建的,公司倒了后我南下打工,兜兜转转五年前才回来,机缘巧合来这里当保安,当年我看它起高楼,现在看它被拆迁,也算有始有终了。”谢时暖一怔:“你认识谢骏?”你好敷衍保安大爷也是一怔。“您知道我们老板的名字?”“我知道,她自然也会知道。”“沈总说的对。”保安大爷又笑起来,“谢骏是我以前的老板,我当然认识,不过那时我只是个小职员,天天不是打电话就是跑客户,没见过他几次。”“没见过他几次就知道他盖的楼质量好?就我所知,他自杀就是因为偷工减料。”保安大爷听得不舒服,但碍于沈牧野,没法发作。“那件事水很深,涉及方方面面,不是单单一个偷工减料的事,他的死我不做评价,但楼的质量好不好,我曾是业内我很明白,曾经的谢总绝不干亏心事,我保证。”他说着说着挺起脊背直视谢时暖。“他是好人。”谢时暖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谢骏是好人,他死后,骂名背了一箩筐,除了廖红娟,再无人肯为他说话,但他活着时,谢时暖不止一次为父亲自豪。“我想你说的是对的,我年轻对当年的事并不了解,抱歉。”谢时暖颔首致歉,保安大爷吓了一跳,哎呀道:“哪至于啊,沈总,我,我不是这意思。”沈牧野笑道:“可以了,你去工作吧,我们逛一逛等会就出来。”“好的好的。”保安大爷应着声赶忙走了。沈牧野笑着转眸,撞上谢时暖清明的眼。“沈总,你和这里的拆迁有什么关系,如实交代。”“一定交代。”沈总拉过她指了指门洞:“你家是住这栋的六楼没错吧。”“不要转移话题。”“不转移,我们边走边说,小暖,还爬得动六楼吗?”谢时暖下巴一扬:“别小瞧人,我七岁时爬六楼就如履平地了!”然而豪言没能支撑太久,爬到三楼时,谢时暖就已经气喘吁吁,话都说不稳了。“这楼,比我记忆中的高,高了点,哈。”如履平地的沈牧野隔着几个台阶站在高处,热心伸出手来:“要不要帮忙?”谢时暖哼哼了两声还是抓住了,借着男人的力气,艰难的挪动到了四楼。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打量四周,四周很干净,作为一个即将拆迁的破楼,就算质量再好,就算还没动工,也不至于这么干净,墙角连蜘蛛网都看不见几个。如果不是知道要拆,单看楼里的模样会有种还有人住的错觉。“现在拆迁这么讲究了吗?先清扫干净再拆?”沈牧野咳了一声。“你,你不是问我这里的拆迁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谢时暖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嗯。”“这里的拆迁建造是金诚旗下的公司在负责,整体来讲,是金诚和区政府合作的项目。”“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