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寒缓缓抬头:嗯?他很煞风景?倒是姜家人高兴得很,早就想把萧公子收编了。小糯宝也亮了眼睛,使劲儿鼓着小巴掌,早就想给萧·编外人员·兰衣,一个姜家的名分了!阿黎抓耳挠腮,一个小眼刀飞过去,真想扎穿萧兰衣这没眼力见的。他们国师亲爹还没得个名分呢。萧兰衣这个哥不哥、嫂不嫂的家伙,总插话凑什么热闹!都说妇人心思最是细腻。就在萧兰衣搂着小糯宝,“新”兄妹正热乎地互挠痒痒,嘀咕着等丰泽回来,肯定能吓他一跳时。冯氏和李七巧却盯着穆亦寒,婆媳俩心生起疑。就算国师再喜欢糯宝,但也不会无聊到,问些没边际的话。除非,他查到了些许和糯宝亲爹有关的事。一顿饭吃下来,待到了收拾桌子时,冯氏故意把孩子们都支出去。“娘忙活了一上午,也累挺了,得歇会儿。”“丰年丰虎,你俩带着弟弟们去外屋洗碗,其他人去外头,把柴拾两筐进家,傍晚弄不好要下雪。”就连小糯宝也被安排了活儿,陪着萧兰衣去后院,把洗好的衣裳收了。等屋子里只剩下穆亦寒主仆俩,还有春哥儿冬哥儿时,冯氏才下地,从衣箱的最底下,翻出来一块被叠得方正的帕子。那帕子一经展开,就露出淡雅的腊梅绣花,仅存一丝的梅香,也若隐若现地萦绕在帕上。穆亦寒的瞳孔瞬间缩紧,他猛然起身,炽热的眼神像是要把帕子吞了。“婉婉!”冯氏停顿一下。下一刻,整颗心都震得发麻。“这是糯宝娘亲的遗物,国师认得出这手帕?”她声音颤巍地问。委屈爆发爱人之遗物,穆亦寒岂能不识?腊梅的香气丝丝缕缕,带着过去的回忆,钻进他骨髓深处,让他心痛得快要裂开。穆亦寒双眸泛红,抬手抚摸帕上的绣花。“红梅艳丽却无媚态,坚韧却无冷色,总能为寒冬添一抹亮意,婉婉最是喜欢,也合她的性子。”穆亦寒喃喃过后,这便终于沉声道,“这帕子,是本座爱妻之物。”“而本座,便是糯宝的生父。”这几字,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冯氏这农妇的心间。她身子往后一仰,险些坐都坐不稳。“您竟就是……糯宝的亲爹……”穆亦寒站起身,平生头一回向人屈膝,给面前的农妇作了一揖。“本座虽为人父,却是个不称职的,若非你家当初救下糯宝,待她视如己出,本座也无缘再见骨肉,此大恩必当重谢。”穆亦寒神色凝重。冯氏手指抠进掌心,眼泪涌上眼眶,一时都忘了在给自己行礼的,是这南纪最为权势滔天之人。她心绪好生复杂。既为闺女能够找到至亲激动。但又为自己这当娘的难受。一旦国师要带走她的命根子,那以后可让她怎么活!屋里二人正百感交集。各怀心事。却都没发现,门帘不知何时被掀开了。萧兰衣抱着小糯宝,回来的正是时候,一大一小震惊地僵在原地,全都听见了。小糯宝的小脸没了血色,一双杏眼爬上水汽,变得泪嗒嗒的。她不敢信地盯住穆亦寒。白生生的小手、小脚都蜷缩在了一起,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穆叔叔……就是我的爹爹吗……”小糯宝嘴巴一张,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就打湿了衣襟。汹涌的泪豆豆,这便争先恐后般,不停地奔了出来。穆亦寒转过身去,就见小糯宝已经哭了一脸,漂亮的大眼睛像是泡在泪河里,红得让人心疼。“是爹爹不好,爹爹来迟了。”穆亦寒嗓子发紧,随之带了点哽咽。他抬起大手,正要摸摸女儿。可小糯宝却缩在萧兰衣怀里,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糊涂爹就是穆叔叔。“不要,坏爹爹,为什么现在才来,糯宝才不要你!”小糯宝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哇”地一声哭出来,两只小胖手捂住眼睛,背过身去不看他。穆亦寒错愕一下。不知怎么哄才好。还想再靠近时,小糯宝却抵触得双腿直踢,眼泪更像是泄洪般,哭得脸上、胸前、裙子上哪都是湿的。“讨厌爹爹!”“不要你不要你!”她哭得一抽一抽,嗓子都哑了。听到妹妹声音,姜丰年他们都赶忙跑进屋,以为是摔伤了或是磕着哪儿了。不曾想,一来竟是被萧兰衣告知,国师就是妹妹的生父!所有人顿时惊住。连屋里的空气,仿佛都要跟着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