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四足迅速迈开,一路朝北方奔跑。褚清思忧心它会被野兽所食,何况动物皆有求生本能,或许跟随着一直走,能够出去。她果断扶树起身,不断随其奔走。良久以后,褚小怀跑至一匹魁伟的黑马前,其马首佩戴着金色笼头,绑缚笼头的革带缀有金色小花。黑金相配,未有宝石堆砌之累,然有内敛隐士之风。比越光养的还要名贵。见褚小怀不动,褚清思有所察觉的微微抬眼。在最后的余晖中,男子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赭绿圆领袍于无形中透着一股淡漠之气,左腰还佩有一柄以漆木为鞘的长剑。他弯腰捡起猫。褚清思见状,又想及自己如今身处此地皆是因为这只猫,可它却还认他人为主,心中愤怒到眼里闪着泪光,直接转身就要往回走。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她忍着足下的痛,有礼一揖:“李侍郎昔日已将它当作谢礼,并躬身命人送到白马寺,所以它已是我所有,劳请李侍郎送还于我。”与之前显露出的冷漠不同,李闻道的眉宇间含有愠怒,那是一种带着惩戒的目光,男子那只用以执剑的大掌似乎随时都会打在自己髂骨[1]之上。他冷下声音,训道:“你就如此爱它?”宇文劲察觉到男子带人离开,所去的方位并非是回洛阳,而是黄鹿泽深处,在迟疑顷刻以后,十分决然地独自骑马追随上去。但是男子很快就不见。可宇文劲确信李闻道必然会先找到女子,因为从前也是如此,所以泱泱才始终都会依赖他。宇文劲右手握拳,既不甘心也不愿放弃的继续在四处寻找。一定就在附近。他无措的边找边喊。“泱泱。”褚清思站在风中。鬓边及额角散落的碎发拂过脸颊。弯弯的两道斜红与花钿被最后一道光照耀,皆落下一层金黄。红色裥裙不复光华,窄袖半臂有所破损。而袒领处,泛着红。右手还在战栗不止。她却依然说:“是。”看着眼前人倔强到不愿认错的神情,李闻道怒极而笑:“那你还爱谁?宇文劲?你也愿意为他如此不顾性命?”褚清思有些不知所以。禀命在十里以内搜寻的僕从也已经归来,因褚清思被男子的身躯所遮挡,未能见到她,故依然叉手告之:“郎君,僕未找到褚小娘子。”二人默默对视,无人开口。僕从以为男子要放弃在此处搜寻,于是再次谨慎的反复确认:“郎君?是否还要再继续。”李闻道看着女子:“不必。”随后,他薄唇微扬:“她既如此爱,想必也不愿离开。”褚清思意识到男子所言何意以后,不愿让他人为难,主动往右走了一步,让自己离开男子所遮挡的范围:“我在这里,多谢你们。”僕从见人找到,高兴过后,迅速行礼:“僕不敢受。”“泱泱。”是宇文劲的声音。在远处。但难以分辨方位。只有一匹马。褚清思低语一声:“宇文阿兄。”惟恐宇文劲会遇见危险,她急促之下,只能向眼前的男子寻求帮助:“李侍郎带了几人前来,可否能够遣一二人去找他,将他带来与我们待在一起。”之前的那段记忆中,韦比丘最后言道:“但毗沙,你知道宇文劲已经死了吗?就死在洛阳。”李闻道如若未闻,把猫递给僕从,虽是朝其下命令,但渐冷的黑眸却始终在看着女子,他一字一句的令道:“带回去,再速去告诉亮德,褚小娘子已经找到,让他不必忧心。”见人即将要走,褚清思匆匆出声请求:“劳请告知我长兄带人来此,并告知他宇文阿兄也在此。”僕从看了她一眼,又面朝男子低头。他在等男子的命令。而李闻道始终不言。焦急之下,褚清思直接往前走:“我自己去找。”李闻道右手抚着腰间佩剑,神色淡然,在二人快擦肩而过时,他左手一伸,揽住女子不足自己一握的盈盈楚腰:“去找少弱,将其也一同带回去。”僕从叉手禀命,骑马离开。少年可以得以无恙,褚清思虽然放心,但随即细颈微动,无意识的吞咽了口唾液入喉,不解的看向男子:“为何我们不一同随着回去?”“泱泱。”宇文劲再次高声大喊。那两字入耳,褚清思突然明白为何。她缓缓移开视线,欲要走。而腰间的手臂不松丝毫。宇文劲也还在坚持不懈的喊。李闻道漫不经心的垂眸,轻轻一笑:“告诉阿兄,他在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