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话说完,褚缨直起身子,用毛巾擦了擦脸,此时,脸上的妆容已经全被卸下。她冷笑一声,转身走向梳妆台,坐下,拆解头上的发饰。“为了利益,竟连自己人都能杀了……当真是心狠手辣。”“主子,我们真的还要继续盯着黄金轩吗?我怕君主是发现你的目的不纯,所以才要一直维持合作,不肯放手。”止期皱着眉,“又或者,是对你身份有所怀疑。”褚缨斩钉截铁道:“他不可能认出我。”拆完头上发饰,她将头发全散开来,起身去换上另一件玄色的衣裳,将一枚飞鱼玉佩佩戴在腰间,动作之间,嘴里话语也不停:“黄金轩不能放,我必须找到我家人的遗物,既然他要玩,那陪他玩就好了。”止期抿唇,叹口气。或许,是出于歉疚,持耀君去世之时,与褚缨说,其实她的亲生父母还有一件遗物,就放在黄金轩中。那时,褚危忽然闯入,话没说完,她至今不知道那遗物是什么,只能暗中先盯着黄金轩。她对父母没什么实感,毕竟她没见过他们,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至少是一个退路,所以她必须去找。“黄金轩的事就这样吧,现在得先去救人。”褚缨拿起梳妆台上的发带,快速扎起一个马尾,又将一个黑色半遮面的面具戴上。本就没上妆,这面具一遮,瞧着更与男子没什么两样。止期听话地没再纠结,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具,随后跟着自家主子出了公主府。二人轻功赶路,穿过人声嘈杂的街道,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若要说她与持耀君在时的那些臣子关系好,那必然不是,其实关系一般。但毕竟那些都是无辜之人,且都是持耀君亲信,持耀君养她敬她,那这些人,她不能见死不救。之前止期就从桃枝那儿查到了端倪,好在她有猜测,也有所准备。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只余几丝余晖。褚缨望着紧闭的府门,沿着墙壁几步蹬上去,又瞬着房檐绕了绕抄近路,不一会,便看到内院乌泱泱的一群人跪着,而站在正前方的,正是褚危。见此,褚缨脚步加快,施展轻功,掠过他们头顶,双手抱剑落在屋顶上,底下的人瞬间被这动静吸引,抬头看向她。她站定后转身低眸,与褚危对视。褚危笑着,语气不明:“季怜阁主——”“我是南州人。”褚缨就这么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望着他,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招呼。“君主应该知道,南州与西州向来不友好,你黄金轩里的人,却把我们南州藏品私自展出,我都没跟你算账。”“改日再算不也可以?”褚危反问,显然是要赶她离开。褚缨自然不可能走。她跳下来,站在那些跪着的人前面,冰冷的双眸盯着褚危。“我说过了,我是南州人。”而后,她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那些人,走向褚危,意有所指地开口:“而他们,通敌叛国。”褚危看着面前的人一步步走近,眉头皱了皱,目光沉下来,语气笃定:“有人要救他们。”褚缨挑眉:“是。”褚危道:“他们出了多少钱,我出三倍。”褚缨心想还有这种好事?她略微思索道:“君主的财力我自是相信,可毕竟我是南州人,怎么能背叛呢。”褚危的那些近卫蠢蠢欲动。“不过——”褚缨丝毫不着急,话头一转,悠悠然继续说:“若君主只是想要他们消失在眼前,或许,我有一个办法。”褚危紧紧盯着他,有些怀疑,但还是询问:“阁主不妨说说?”褚缨低头一笑,走到褚危身边去,压低声音道:“若我猜得不错,君主只是想让他们消失,不如就让我带这些人回南州去,如何?”褚危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利弊。褚缨又道:“就对外宣称他们死了,他们没有从前的显赫身份,又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我也可以回去复命,我们也不用闹得那么僵。”对方沉默,看向她。见他目光探究,褚缨立马又开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过钱,我还是要的。鉴于之前,你没管好黄金轩的人,钱要翻倍。”说着,褚缨伸出手指比了比,“这个数。”双方对视了片刻,褚危一笑:“阁主还是这般睚眦必报,分明那天,你阁里的人也差点杀了我们的新科状元……”褚缨一皱眉头,不满地轻啧一声。褚危立马改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给了她准信:“好,改日我会让人把钱送到阁主手中,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但这些人,我要让我自己的人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