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那双眼,他莫名不忍。于是话在喉间辗转一遍,成了一句:“我喜欢殿下,舍不得殿下。”这下褚缨也愣住了。“……什么?”李连清哑口无言。殿下怎么也这幅表情,怎么还反问回来了?怎么办,难道还要再说一遍?李连清心下慌乱,躲着她眼神要后退,“我去给殿下备水洗漱吧……”“昨夜洗得那么晚,不用着急!”褚缨开口接过话头,话语间捧住了他的脸,眸中映着烛火的光,“你是真的,喜欢我,舍不得我?多喜欢,多舍不得?”直白的问句打得李连清猝不及防,一下哽住。“我、我不知……这种东西说不清楚的,殿下你先放手……”“怎么说不清楚,我就要你说清楚!”褚缨不依不饶,不让他后退,接着问他:“若有一天,我又喜欢其他人了,你也还会喜欢我吗?”李连清本要把捧着自己的那双手挪开,听此,手一顿,随后垂了下去。“……大概,会的。”褚缨认认真真,他的眼神躲避,她便紧紧追着不放,再问:“那若我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你会为我守身如玉吗?”李连清这才看向她那双眼,衣袖下的手捏紧,“殿下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回答我会不会。”“……会。”“也会,帮我完成遗愿……”李连清忽然捏住了她手腕,将她的手拉下去,眼眶有些红,打断了她接下来的问句:“你不会死的!”“不管怎样……”李连清将手挪到她掌心,深吸口气,呼吸颤抖,“不管怎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保全你。”褚缨怔然。她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从未信过他说的话,只是此时此刻,那双眼过于真诚,他好似是真的在担心她会死。“不管他们怎么说殿下,罪大恶极也好,人面兽心也罢,总之……”李连清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昨夜未握实的手此刻严丝合缝,十指相扣,他终于直视她的眼睛。“我会护你。”她直勾勾盯着他,没有立刻回话,沉默了半晌,忽而一笑,她扣着他后脑勺,唇覆在他眉尾,吻了一下。她道:“你的话,我记着了。”她的那只手,在话语间向下滑去,落在他后颈轻轻揉捏,她的唇也擦过他脸颊,落在耳边,伴随着轻柔的话语。“若你还敢骗我,我定让你死无全尸。”李连清垂睫,抬手将她揽入了怀里,颔首应“好”。于是他们就这样相拥了许久,平平静静,没有任何争吵。褚缨恢复记忆一事,李连清没有说出去,于是,褚危便派了人守着云华宫。除了那一次,去让褚危立后那一次,褚缨再没踏出过云华宫。李连清还有些惊讶,君主未曾与他说过会这样做。虽然殿下说过自己出不去云华宫,但他那时亦没有多想,没想到,事情还真是如此发展了。好的是,殿下早有预料,心情没受影响。但那日之后,他没再见过殿下身边那两位侍从,想来也是,云华宫被围着,纵然武功再高,也是不好进来的。君主……也本就一直想除了那二人。于是在云华宫的日子,便只有他,陪着殿下。闲暇时,殿下便拉着他在云华宫晃悠。有时坐在亭中闲聊,殿下便让人拿了一堆书本过来,他挑挑拣拣看着些诗词经史,殿下看得就杂了,偶尔也陪他看看,看累了,就拿起了话本。又或是其他的——下棋、投壶,那些吃喝玩乐的东西,君主从不吝啬。除了这些,云华宫有一个极其幽僻的院子。褚缨喜欢拉着李连清去那儿。手牵着手穿过荒僻的小路,躲在树荫下,怎么都不会被人瞧见。亲吻,又或者其他的什么。总之,在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也只有他。封后大典,被褚危安排到了三个月后。说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褚缨自然说不了什么,如今这处境,她还能说什么?好在她提前将李连清锁了起来,也把桃枝给丢出了宫,不管怎么说,李连清也是她的驸马,褚危哪怕再不想,也不能直接给她抢了去。况且,褚危暂时也不会这么做。不然生日宴前的那场闹剧,便不会给李连清赐婚,而是会直接赐死。那李家忠于西州君主,褚危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棋子,但褚缨亦不是什么软柿子,任他拿捏。这一枚棋子便就被这样争来抢去——到后来,迷失了心神。“李连清,你真的喜欢我?”这座小院的老树存在许久,比云华宫的岁数还大,其下盘根错节,褚缨便喜欢坐在那树根上,靠着这老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