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仪用牙签插走一块哈密瓜,抬头朝迟澄道谢。“吃不吃冰淇淋?”迟澄又问。“好啊!”白有仪眼睛灿星般明亮,“有什么口味?”迟澄不像迟羽,经常吃甜食,冰淇淋是迟父见迟羽喜欢,他才买来屯放在冰箱。哪怕迟羽不常回家,长辈也在等待迟羽回家收获喜悦。迟澄回忆了下,因为不吃,便想不出任何口味,扎在心脏的密刺逐步放大,便对白有仪说:“你自己去冰箱选吧,有很多口味。”白有仪不好意思再说出,叫男生帮她随便拿一个的要求。迟澄是迟羽的哥哥,虽然比白有仪年龄小,但客人指使主家去做事,也不礼貌。白有仪站起身,跟在迟澄身后去拿冰淇淋桶。迟澄家的冰箱不是拉开的两侧门,而是一面冰箱墙,滑轮窗似的,会把冰箱门向另一侧推开。但迟澄也没有手动推开,点了墙上一个按钮,冰箱门便缓慢自动滑开。白有仪表面淡定,内心哇哇叫:冰箱还能这么开,姐们儿今天也是长见识了。“还挺高级。”白有仪称赞。“嗯,”迟澄情绪平和,“我选的,智能家居嘛,当时很流行。”其实迟澄想说不好用,需要定期上门保养检查,打开冰箱还得等待,门开太大还冷气逼人。但说出昂贵却不实用,遥遥在上去吐槽别人买不起东西的口吻,有点像阴阳怪气去向做保安职业的女人显摆。家境悬殊是客观事实,可迟澄不想弟弟的女友感到不舒适。迟澄便住口,不想讨女生烦恹。他蹲下身,从最下面那层抽拉出一整层冰淇淋,白有仪跟着蹲下,拿起包装,在里面挑选口味。迟澄没有推荐,因为他不吃。用余光瞥着白有仪侧脸,女人的发丝浮在耳鬓。迟澄观察白有仪戴的助听器,塑料的,平价很容易损坏的样子,不知道女人的听力磨损到什么地步。如果说话足够轻,她是不是听不见?“葡萄干朗姆酒还行。”迟澄朝白有仪戴助听器那只耳朵说得极轻,呼吸喷薄,飘起几根青黑发丝。白有仪确实没怎么听清迟澄的车轱辘话,扭头问:“你说什么口味好吃?”“朗姆酒。”一字一顿。“好的。我找找,嘿嘿。”迟澄淡淡垂眸,眼底含笑。怎么那么可爱,明明比他年长些,好想从她后背环住她的腰,像弟弟那样做她的男朋友,对她撒娇。如果同她拿冰淇淋的是迟羽,恐怕已经抱住女友,调皮地穿过她的咯吱窝,抱起她抬高,对她讨打犯贱的嬉笑,之后肯定会被她暴揍吧。很温馨的画面,可惜迟澄得不到,仅仅是晃过脑海的幻想。狡狯的光从迟澄黑色瞳眸内闪过,他装出好兄长模样提议:“给迟羽拿一个吧,他喜欢酸甜草莓那个口味。”根本没有这个口味,迟澄全靠迟羽爱吃草莓和水蜜桃的习惯编纂。白有仪答应好的,继续死命翻找,内心是想和有钱人拼了。冰淇淋桶叠叠放,找个口味,跟在快递站翻快递差不多麻烦。看白有仪翻得麻烦,迟澄加入:“我也找找。”迟澄的头靠近,努力和白有仪的发丝保持一定距离,不允许自己凑她太亲近。“说起来,”迟澄让声音在暧昧的空气中停顿,变轻,“我是不是能叫你姐姐?”轻到不能再轻:“白姐。”白有仪这次听清楚了,抬头,张嘴就是猫猫表情包:“啊?”迟澄没有淡淡朝白有仪微笑,脸上空无一物,再正常不过地平静说:“你比我大四岁。刚才叫你小白,我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哦。那事,”白有仪拂过耳畔,发丝挠得她脸皮发痒,“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嘛,第一次见面你叫我小白很正常。你把我叫年轻,我也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白有仪有意说得天衣无缝,既表明迟羽女友的身份,还化解了迟澄叫她小白的尴尬,转为年轻的称赞。但她说明她是迟羽女友的身份,迟澄明白了她的态度。她是个很有正直做派的女人。不想和男友的哥哥走得太近。他刚才是不是犯蠢了?说出那句话,以为她听不见,就可以玩蛊惑的暧昧么?他不是犯蠢,迟澄无比烦躁地想,他是发春,恬不知耻地僭越道德,发情公狗似的在发春。把自己骂了一顿,迟澄恢复正常,默不作声地翻找冰淇淋,彻底确定找不到草莓口味后,才和白有仪随意拿走一桶夏威夷果口味。迟澄没有再提餐桌上,邀请白有仪去他房间参观登山摄影的事,没有再讨论户外装备,没有再说炒股八卦,没有任何话。